姜小满:“不然呢?”

谁知千炀磨磨蹭蹭就是不动。就在此时

“咕!”

一声震天动地的肚子叫打破了沉寂。

他这肚子叫可不得了,连窗外的鸟儿都惊飞了几只,怕是整个山谷都听见了。

千炀捂着肚子,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偏偏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吆喝声:“放烟花啦,吃宴席啦”

又连续叫唤好几声。

姜小满无奈叹气,揉了揉额角,“好吧,吃完饭立刻给我滚,听见没有?”

千炀眼睛一亮,瞬间变得活力满满,笑得像个孩子:“好!”

*

暮色如血染透残垣时,第一簇琉璃火树在空谷上空炸开。

拆除矿棚后的空谷,如剥开旧伤的疮疤,裸露出被岁月和战火蚕食殆尽的遗迹半截玉石碑躺在荒土间,“潜风”二字已被仙门之劫碾碎,只剩下深浅不一的凹痕;旁边堆着断裂的锈斧、裂开的石臼,嵌在泥土里,被雨水冲刷出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姜小满小跑出来时,正见猫爷背靠虬曲藤树,斑驳树皮与他那身破旧布衣上几乎融为一体。

他正笑呵呵地冲她招手。

“砰!”

又一朵金蛇狂舞的焰火自树梢直窜云霄,炸裂于穹顶之上,将木屋檐角的青铜铃铛映得锃亮那铃舌早被十八年前的血浸成了锈褐色。

有瘸腿汉子拄着鹤嘴锄大笑,酒葫芦里的浊酒泼了半身;有老汉把褪色的红绸缠在新栽的小树上,枝桠间垂着五颜六色的丝绦,在夜风中摇曳。

姜小满又往远处看。

宴席那头蒸汽缭绕,赤膊汉子们端着青岩凿成的食盘来回奔走;八十老翁们围坐棋枰,枰上却摆着酱蹄与烧鹅。一群老头儿边吃边笑,笑声倒是盖过了焰火爆裂声。

她目光扫过,果然瞧见了那显眼的大块头千炀早已上座,甚至霸占了一整张桌案,正趴在盘子上狂吃猛咽,酱汁滴落,肉骨飞溅,几乎将整盘子肉扫了个干净。

“喂,你给其他人留点”

姜小满眉头一皱,正要怒气冲冲过去,猫爷却先一步拦住了她。

“不碍事,由他罢。今儿个也是咱晓月帮的大日子啊。”猫爷摆摆手,语气平静中带着疲惫,却也掺杂着满足,“这么多年的夙愿总算有了个结果,不图别的,这心也能安下来了……还得多谢你们啊。”

他说着转头朝人群大喊:“就冲这个,你们都吃!多吃!今日之后,各奔东西!”

姜小满听到最后一句,心头有些哀伤,“晓月帮要解散了吗?”

猫爷长叹一声,但紧接着,他笑了,目光望着烟花:“从大漠出来时,空无一物,仰头能见的只有天边的残月,于是大家都向着月亮跑。”

“晓月帮不会解散,那轮晓月永远在大家心中……只要仙门还有不公之事,只要有人愿意举旗相应,我们必定还会重聚。”

大漠的黑夜比任何地方都漫长、寒冷、寂寥。可就在那无垠的荒野上,一抹残月高悬,冷清却坚定,成了他们唯一的风向标,引领着所有逃亡之人,走向破晓。

“猫爷……”

姜小满还想说什么,忽见猫爷那独眼一亮,目光越过她,望向她身后。

独眼老汉咧嘴一笑,未多言,只是收回眼神冲她眨眨眼,便悄然退开,往宴席那边去了。

姜小满狐疑地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近在咫尺的雪白衣袍。

紧接着,一双温暖的手臂轻柔地环过她的脖颈,触感轻若羽毛,却带着安稳的力量。

肌肤感受到什么冰凉之物贴在颈侧,那凉意如初雪般沁入心底。

自从取下了封印灵雀的颈链,她的脖间一直空空的,故是尤为敏感。

她下意识抬手轻触,指尖碰到那丝丝凉凉的质感,不由得愣住。

抬眸时,那张熟悉的面容正静静望着她,火花辉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