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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满怔住,“百童渡气?”
这是她从未听闻过的词汇。
“稚子之血乃最纯的承载之体,他们以此法提炼混元之力。”凌司辰冷不丁接过话来。
他说得低缓却字字清晰。
姜小满盯着他,心头莫名松了一口气。自晌午忙碌开始,凌司辰便沉默到现在,姜小满一直隐隐担忧。此刻听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紧绷许久的心弦也稍稍舒缓。
猫爷点着头,目光沉痛。
“公子说得不错。我虽不通修行,也不懂那些仙门的术法名堂,但我知道,自从被送进那座暗无天日的塔后,我们便已不再是人了。”
他说着,缓缓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疤痕,那些伤痕有深有浅,彼此纠缠,仿若恶咒烙印于皮肉之上。
“隔三差五,他们会把我们带去个诡异阵中,用咒法割开手臂放血。那血流出来后,晶莹剔透,就像被抽走了什么东西似的。”猫爷苦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些伤痕,“割得多了,到头来,连身上都只剩下这些记忆了。”
姜小满骇然,这不就是那时酒舍里那两个老汉手臂上也有的疤痕吗?
没想到,这竟是那般残忍手段留下的印记!
凌司辰目不转睛盯着那些伤痕片刻,似心绪翻涌难平,又似在酝酿什么。
少顷,他长叹一声,“炼真法印,无垢之血。”
姜小满侧头看向他,“那是什么?”
凌司辰并未急于作答,而是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将杯盏稳稳放下后,方才开口: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吗?混元之力乃由负面情感凝聚而成,是至阴至邪之力。”
“嗯。”姜小满点头。
他继续道:“这等力量存于人身时稀薄如尘,但在大地深处,尚有一种东西蕴藏着浩瀚无垠的力量……你可知道是什么?”
“是什么?”姜小满装作不懂。
“蛹物。”凌司辰认真解释,“便是魔物未现世前的形态。魔物未降世时,以气态潜伏于地底,弥散出的力量正是魔渊四象之力。蛹物万千,其力浩大无边,然而此力却无法直接为人体五行之躯所用。因此,他们必须找到一种手段,才能将其转化为可被人身承载的混元之力。”
此言一出,猫爷脸色转为煞白,于他而言这亦是未曾料到的信息。
姜小满故作惊讶地点头,又试探着问:“难道,这就是风鹰提到的,‘压解力量’的秘术?”
凌司辰“嗯”了一声。
“我一直在思索此事,没想到却是从老猫这儿得到了答案这种秘术的关键,便在稚子之血。未染风霜的稚子乃至纯之体,是转化仪式中不可或缺的核心媒介。”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可这样的过程,必然会导致魔物反噬。这,也许正是大漠十城被降灾的真正原因。”
凌司辰说完这些话,目光落向猫爷,静待他的回应。
猫爷的神情也变得愈发凝重,身躯微微颤动,双拳紧握。他重重点了点头,眼底浸满哀伤,
“公子说得都对……塔中很快便充满了复苏的魔物,它们逐一吞噬孩童的生命,又借阵法之力冲破禁制,逃窜出高塔,在城中肆虐。”
“于是不久,天上便聚起乘剑而来的仙门修士,密密麻麻,红云漫天……接着又是数万剑雨急下,将整座城池连带着高塔、街巷、万千屋舍,尽数毁于虚无。”
他说到此处,长叹一声,语中悲悯而无奈。
“红云剑阵!?”姜小满一惊,目光陡然转向凌司辰,“是凌家修士?”
这一切竟与文梦语所说之事分毫不差大漠十城之灾非天降灾祸,而是凌家修士亲手葬下。
凌司辰蹙眉道:“可凌家卷宗中却对此事只字未提。想必,当初执行任务的修士,也未能活着离开。”
姜小满愕然,握着杯盏的手攥得更紧。
猫爷轻轻摇头,目光黯然。
“塔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