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会跟着震惊杀人的竟是马护院!但扶过岑兰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应当表现得更像个仙门之人。都说“仙门的职责是守护凡尘”,她做不到如凌二公子那般为维护世间奔走斩魔,但起码,她现在能保护身边的岑兰。

曾管事闻言吃惊不小:“做,做假账!?”

马护院咬牙道:“没错,他不仅倒卖夫人的名琴,还在山庄与工坊的交易中作假,私吞账目、瞒骗夫人!”

曾管事慌忙来到账簿架前翻找起来,自从账务之事交给岑远起,他已多年不曾来过账房了。

他翻了一阵后,乍然呼道:“是矣!去年新进的十六台琴价目都虚高,我当时怎的没发现!”

这事其实也怨不得他,因岑远以前家中是木材商贩,所以大老爷当年便将庄里琴具进货和买卖都交给了他。毕竟,大老爷还在世的时候家中要收不少学徒,一年要进好几批琴,许多账目明细都需要处理,曾管事平日里操持庄里事务就够忙活的了,能有人分担他当然是高兴不已。

后来大老爷过世,庄上学徒锐减,夫人才去外面当起了授课女先生。夫人对琴音色挑剔,故每年仍会买进不少好琴,一方面供夫人平日练手,一方面有合适的琴她也会一并带去给学徒试音。

岑兰讶然,赶紧凑过去看,姜小满也跟着。

三个人围着账本钻研,唏嘘声一片。

马护院趁时补充道:“大老爷和夫人都对我恩重如山,当年西北闹旱灾我全家流离失所,是大老爷给了我栖身之地。我又怎能容忍这般鼠辈在家中鸡鸣狗盗!?”

马护院昂首挺胸,铮铮铁骨,面上自是没有一丝愧意。

凌司辰却不置可否地一笑。

“你当真是为了岑大姑娘杀的人吗?”他抬了抬眼皮,闪过一道凌厉的眸光,“不是为了杏儿?”

第20章 爱与恨

“为,为了杏儿?”岑兰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杏儿同她差不多年纪,被买进来做婢子的时候才七八岁。记忆中,瘦骨嶙峋的小丫头被母亲带进庄,从小便跟着姐姐。别看她小小一个,却玲珑聪慧,干起活来啊也完全不比那些大人慢,还什么都抢着做。

而马护院进庄任职的时候她已是豆蔻年华,那时候只觉得这个精壮的男人看起来老实巴交,打扮也灰头土脸,虽不苟言笑,却也不像坏人。

印象里,他们两个也鲜少说话,虽然都生活在庄子里,但一个为奴一个为工,见面偶遇也只是略微点个头,彼此间亦无深谈之意。

两个几乎毫无交集的人能有什么关系?她从来没想过。

凌司辰不紧不慢,从袖口中掏出一根长长的布条,展示在马护院眼前。

“你还认得这个吗?”

马护院双眼大睁,瞳孔收束。

这不是

姜小满也一眼认了出来。

那祥云纹样她记忆深刻,正是前天夜里岑远那包东西里的那根发带。那纹样很是特别,中间镂空内里卷翘,同别的云纹不太相像,所以她印象非常深刻。

没记错的话,同那只手镯一样,当是杏儿的随身饰物。

“我一眼便觉得,这祥云纹案甚是熟悉,细细一想才回忆起来,原来和这刀柄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凌司辰一语提起,姜小满也终于有了印象。难怪初见便觉似曾相识,原来是马护院一直握在手中那把刀柄上的图案。

彼时虽未细观,却也留有浅淡印象,自觉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凌司辰的记忆更上一层楼,这也能从记忆之海里给挖出来。

“听闻西北一带的民族善锻铸武器、以祥云和熙日为图腾,其中祥云便是不少家族的家纹。初见时见你气宇不凡、谈吐也不粗俗,我便猜到你并非穷苦出身。”

“而这条发带上的纹饰和你刀身上的一模一样,那么杏儿,应该也是你的故人吧。”

话说到这里,马护院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夺取那细带,跪地痛哭,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