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垂下眼眸, “家父重病,奴家不得已,去黑市上卖些祖传法器……”

凌北风沉默片刻,从衣中摸出那残片,置于女子眼前,让她细看。

剑眉微抬,“你可识得那物?”

那大漠舞女连连点头,“奴家三世皆通道术,自是认得此乃魔族之物。”

“这可不是一般的魔族。”

“这么说,那人所言果然是真的……”女子低声道。

凌北风眉梢微挑,“那人?”

“黑市上交予奴家此物之人。那人虽身穿黑氅,但一双金亮的眸子尤为显眼,浑身气息极其可怖。更骇人的是,我听见另一个人,唤他……‘君上’。”

凌北风倏然抬眼,瞳孔放出冷光。

熟读万魔卷宗的人,无不知此词意味着什么。更何况,他也曾亲耳听见魔物唤过

那是在称呼魔君。

双眼对视,鹰隼般锐利之眼对上对面一双灵巧的桃花眸子,那眸子水波潋艳,却带着一丝异常危险的气息。

只是,高大的男人并未将这丝危险放在眼里。

“芦城。”他喃喃自语。

倘若这女子所言非虚,确实有必要去走这一趟。

“家父说,人间要有危难了。叫奴家来岳山之地,拿着此物寻‘斩太岁’。说是您……定有办法化解此难。”说着,又从腰裙中摸出一张叠好的黄纸,“于是,奴家凭着记忆叫人做了幅画像,以便尊殿寻人。”

凌北风接过展开后凝视片刻,眉头微动。

是一个没见过的男子,约莫三十岁,若文士般清秀。

对他而言,魔物就是魔物,扮作何样都不为奇。

收好后,他视线回到舞女身上。

“所以,你便在城中唱那怪异之曲?”

女子连忙答:“岳山千里迢迢,奴家这不是人生地不熟、耗尽钱财,便只能在城里做些杂耍。又怕等不见尊殿,才想着用这般诡异之曲吸引您的注意嘛。谁知恰逢岳山修者,便赶紧将信物带了过去。”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模样形单影只、楚楚可怜。

凌北风紧锁的眉头松了些许。

舞女目中生急,催促道:“尊殿还是快些赶去那边,奴家怕晚了,便来不及了。”

凌北风冷笑一声,“你又怎知魔物如今还在那儿?”

“奴家追去问了,那二人说,还会在芦城待上数月,在黑市换些货物才出城。”

黑衣修士玩味一笑,“你知晓话中之意,竟还有胆子追上去?”

女子撑着地面悠悠站起身,眉目盈盈。

“奴家自幼仰慕尊殿威名,学不了尊殿的本事,也学了些胆识,当为人间安宁、自是万死不辞。”

她这般说着,纤手轻抚上男人胸膛,便要向内探,却又被一把抓住。

骨节分明的颀长手指紧紧握住那纤手。

“去,可以。”黑衣青年也站起身,“你随我同去。”

*

两人这般近距离对视,气氛有些焦灼。

舞女面纱上的眼眸微微一动,先是向下扫了一眼被对方紧握的手腕,随后掀眸,直视对方。

那眼神不再如猎物般无助,反倒多了几分猎手的凌厉与诡谲。

黑衣青年依旧眉目冰冷,不为所动。

僵持间

撑开的窗外忽传数声凶暴的怪物吼叫,随即是底下人群凄厉的尖叫声。

毕竟这是二楼。

外面冲天而起的魔气混杂着黄沙,竟让天色骤变。

黑衣青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眉目如电,瞪向窗外。

舞女先是一怔,随即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像出事了,要去看看吗?”

凌北风回首,凝视着她,面上无波无澜。

紧接着手中掐诀,只见舞女的皓腕间迅速缠绕起一条金色的细密符印,如绳索般收紧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