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低声道:“爹爹,岳师兄他们……还有小白师兄,都不是您的错。”

“但是,是我派岳仪和项允去追的。”

松鼠肚子发完声,又长叹一声。

姜小满侧头望去,见姜清竹眼睛充血,双手压着膝盖,手指抓得膝角起皱。

“我现在一闭上眼,就是那一幕。那时魔物都逃了,我在想,如果当时不下那道命令,至少……他们俩不会死。”

他又叹了一声,口中呼出白气缓缓消散。

姜小满沉默不语,她不知该作何回答。

岳师兄最爱笑,项师兄喜欢讲段子,彼之言语犹在耳,如今,却再也见不着人了。

当年爹爹带大师兄前去诛灭地级魔,共去二十人最终只回来十五人。她那时候还小,只能愣愣地看着灵堂挂起白布条。如今亲身经历后方才唏嘘,生离死别,竟是如此清晰而残忍的一事。

松鼠的小爪爪触碰到她的脸颊,她回过神,对上冬瓜那双圆咕噜大眼睛。

姜清竹则继续借着灵宠叹道:“我是不是,不该对你们,这般松懈啊……”

姜小满侧过头,看到那边爹爹垂着脑袋,一个劲摇头,心中不禁酸涩。

“可是,即便是凌家……即便是凌司辰,面对那样的强敌,也毫无办法。爹爹,这真的不是您的错。”

任谁也没想到。

地级魔,一次来了这么多。

人们拜入仙门习道,并不是来求死,大部分人修炼一辈子,有能力斩掉玄级魔的,已经算是精英佼佼者。至于地级魔这类大魔,听听传说、仰望一下狂影刀的功绩,也便如此了。

谁能想到,一趟岳山行,能碰上这么多传说之物。

所以此番悲剧,并非任何人之过错。

非要说该怪谁的话,当是……

松鼠再次发出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这次,那声音带了些严肃:

“自爹继任这个宗主之位以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平平安安,你们也平平安安。能够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维护世间正道。你明不明白?”

姜小满连连点头:“嗯。”

“不管说多少漂亮话,立多少豪情壮志,首先,人,一定要好好的。”

“这人要是没了,真的就,什么都没了啊……”

姜清竹这般说着,忽然间低声啜泣。

不是松鼠发出的声音,而是在三丈外,那张石凳上,中年男人低低的泣声。

姜小满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便起身走过去,坐在爹爹身边,默不作声地靠着他。

肩上的白松鼠也轻轻挠挠主人的脸。

良久良久。

“不说了,哎。”

姜清竹挤出一丝笑容,侧过身子捏捏女儿脸颊,“说来,爹真的好生羡慕凌家那个小崽子,能和我家满儿面对面地自如交谈。……不过,他也是个勇敢的小子,这次从第四大魔手里护下你,算爹欠他个人情。”

“他怎么样?”

姜清竹摸着女儿的头,“放心吧,他没事了。你姨父的疗愈琴音还是厉害,帮他重塑了断裂的筋骨。不过,他在那般猛烈的魔气袭击下,筋骨尽断,心魄却毫发无损,也真是不简单呐。”

姜小满长舒一口气,心中石头算落了地。

小姨丈的琴术确实闻名天下,据说当年和阿娘并称为涂州疗愈二圣,不过,后来他离开了仙门,阿娘她也……

想到这里,姜小满忽然想到,还有一事她想确认。

她抱起松鼠,连续好几步退到远处。

姜清竹一脸困惑地望着她。

“爹爹,要不,您再跟我讲讲阿娘呗?”

“嗯?怎么突然……不是给你讲过很多了嘛,你还想听什么?”

“就是……”姜小满挠挠头,“我,我出生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