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却如刀子，狠狠扎在了秦沉的心上。

梦魇般的记忆再次袭来，曾几何时，奚棠也是这样看着他，满目失望和畏惧，低声责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说自己喜欢的不是现在的他。

男人的身体前所未有地颤抖着，他畏惧，畏惧奚棠接下来说出的话，更畏惧奚棠逐渐失望的眼神。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痛苦？

这张嘴，这颗心，为什么一定要执意伤害他？

秦沉低下头，他的目光下滑，落在了奚棠纤细的脖颈上，如天鹅颈般修长的脖颈，看起来如此脆弱，好像轻易就能被折断。

如果折断它，奚棠就不会说出让他痛苦的话了，如果折断它，奚棠就不会一次次逃离自己了，不管再怎么努力，奚棠都会离开，都会从他身边跑掉……如果折断它，折断它……

秦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勒住了奚棠的脖颈。

奚棠的小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他死死扣着秦沉的双手，可是再怎么挣扎都无法让他的双手撼动半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经浸满了泪，直直地看着秦沉，眸中是满满的绝望。

他一个激灵，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勒着奚棠脖子的双手猛地松开，放手的一瞬间，奚棠就拼命地挣扎着，从男人的身下爬出来。

奚棠一边爬，一边止不住地咳嗽，莹白的身体都因为剧烈的咳嗽涨得发红。他像一只怯懦的虾米，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整个人抖如糠筛。

秦沉承受着奚棠投来的，畏惧又警惕的视线，努力对着奚棠挤出一个笑，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对不起，对不起宝宝……别怕，别怕老公好不好……”

他想向奚棠靠近，可是靠近的瞬间就会让奚棠狠狠地颤抖，奚棠的脸色惨白，近乎要被逼疯般看着男人，彻底崩溃地尖叫：“别过来！不要过来！”

“你想杀了我！你刚刚想杀了我！”

奚棠那双眼，写满了恐惧的，像看一个怪兽的双眼，如同尖刀般戳在秦沉的心上，他双目猩红，突然觉得心中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预感，只是想一下就让他痛彻心扉。

“不是的！不是！是老公错了，是老公错了……你打我吧宝宝！打我！”秦沉颤抖着，想抓住奚棠的手往自己脸上抽，却在碰倒奚棠皮肤的一瞬间，就被人激烈地推搡着，拼尽全力地挣脱。

奚棠几乎要从床上摔下去，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床的边缘：“你不要过来！别碰我！别碰我！！”

那副歇斯底里的，绝望的样子，逐渐和以前的奚棠的身影重合，秦沉意识到了这点，又似乎意识到了奚棠要说什么。

他崩溃地跪坐在奚棠面前，明明想扑上去，又不敢再刺激到对方，只能绝望地看着奚棠，几乎恳求着奚棠的再一次垂怜：“对不起，对不起宝宝，再给我一次机会！”

秦沉看着奚棠，眼中终于落下了泪：“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求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不要、不要……你别过来……”

奚棠却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他拽着自己的头发，狠狠地摇头，再抬眼时，双目中已经只剩下决绝的情绪。

他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地坚定开口：“我不爱你，秦沉，我不爱你！我爱的是高中时的你，不是现在的你，不是要把我杀掉的疯子！”

我不爱你。

那四个字好像真的变成了利刃，戳穿了秦沉的皮肉，将他的骨骼都割断，他张了张口，还想挽留什么，可是周身的意识却在一瞬间飞速地抽离。

有一种预兆格外清晰地浮现在秦沉的心中，他挣扎着想向奚棠伸出手，想去碰倒奚棠，哪怕一下，哪怕是最后一下

秦沉睁开了眼。

漆黑的，寂静的卧室，弥漫在整个屋中的浓郁酒气，以及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的床铺。

秦沉看向这个房间，他熟悉的，他无数次在这里喝醉，然后昏昏沉沉睡去的，奚棠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