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就连自太子时期便跟随萧霁的朝臣,都有忍不住上书?劝谏的。
一时间,因此而起的争议甚嚣尘上,当真能将人?的耳朵都听出茧来。
朝中争论?不休,平日不问政务的家?君们聚于一处赏菊品茶时,也不免提及此事。
适逢今日萧窈入宫,将一双儿?女留在家?中,崔翁来裴翁处赴宴时,便顺势将瑶光与阿衡一并带上。
园中各色秋菊足有十余种,颜色各异,姿态万千。
瑶光今日穿着艳丽的金线雀羽裙,穿行其中,恍若斑斓翩跹的蝶。她挨个看过去,若遇上不认得的菊花品种,便回过头问兄长。
崔翁看着他二人?渐行渐远,这才收回视线,将注意放回这场闲谈上。
“……圣上如此行事,着实是年轻了些。不过倒也无需为此同他较劲。”裴翁捋着雪白的胡须,老神在在道。
“正是这个道理。”有人?附和道,“眼下劝再多,只会适得其反。待到过个三五年,又兴许用不了那?么久,圣上自己?便改了主?意。”
少年人?的喜欢,纵使当下再怎么热切,不见得能维系多久。天?长日久的,感情慢慢就淡了,又或是有容色更好的、更讨喜的人?出现,自然移情别恋。
在场诸位皆是上了年纪的过来人?,对此心?照不宣,一笑置之。
崔翁本该如此,却不由皱了皱眉,尤其是抬眼看向远处,发觉裴雎不知何时又出现在瑶光身?侧时。
于士族子弟而言,纳妾是稀松平常之事,兴许还?会有没名没分的通房侍婢。如崔循这般,才是少之又少。
崔翁从前未觉有何不妥,还?一度埋怨过长孙“糊涂”。
但眼下设身?处地想了想,若他日有人?情真意切求娶了瑶光,三年五载便要移情别恋,又或是纳妾,与旁的女子不明?不白厮混……
火气立时就上来了。
崔翁冷笑着,端起败火的菊花茶,抿了口。
裴翁觉察老友的神色不大对,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自家?小郎与崔家?的小女郎站在一处说着些什么。
言笑晏晏,极为融洽。
因而愈发疑惑,不由问道:“崔兄有何不适?”
崔翁道:“只是在想瑶光将来的亲事。”
连带着裴翁在内的家?君们当即将立后之事抛之脑后,含笑打探他的心?意。
毕竟崔氏这位掌上明?珠实在太过金贵。
纵不论?她模样出众,聪明?伶俐。有崔循这么个权臣的父亲,娘亲是手掌宿卫军的长公主?,当今圣上、还?有镇守湘州那?位晏大将军又是她的舅父。
无论?哪一条挑出来,都极有分量。
只是因她实在年轻,未到谈婚论?嫁的年纪,若不然早不知多少人?来试探。
适逢瑶光看完花回来,身?侧跟着亦步亦趋的裴雎,便有人?以为猜中了崔翁心?思,含酸道喜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虽有惋惜,但裴小郎的确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论?出身?相貌、仪态才识,皆无可挑剔。
哪知崔翁并没要同裴家?定娃娃亲的意思。
崔翁搁了茶盏,微微一笑:“琢玉疼爱女儿?,我亦不舍瑶光别嫁,他日招赘一夫婿,也未尝不可。”
沐雪白首 四季流转,十年百年……
崔翁这番招赘的说辞震惊四座。
在场的诸位家君到这般年纪, 见多识广,修身养气,早已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但还是有?人因为呛了茶水, 咳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
此事在士族中传开?后,众人暗暗咋舌, 最先浮现心头的想法是, 怎能如此?
但冷静下来细想,还真能。
崔氏这般疼爱自?家小女郎,就差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 便是招赘个夫婿, 又算得了什么?谁还能反对不成?
百感交集, 到最后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