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循不爱这些往来交际, 但如今身处朝中?, 总免不了会有难以推脱的。譬如谢氏送来的赏花请帖, 纵不论谢家在朝中?的地位, 看在素日与谢昭的往来交情上, 也不该置之不理。
但他今日的确更有耐性些。
因长公主与谢氏交好,这场赏花宴的请帖必然也会送到?萧窈那里。哪怕只擦肩而过时, 看她笑?盈盈地冲自己眨眨眼?,也好。
哪知?长公主亲至,总是爱热闹的萧窈却没来。
应邀前往谢昭书房对?弈时, 崔循留意到?, 那对?竹雀竟不知?何时被收了起?来。
崔循早就知?道这是萧窈亲手编制, 先送了谢昭一只,后来秦淮宴上又被他讨要一只。每每登门造访,总会不可抑制地留意此物,以致今日见着?帘边空无一物, 怔了下。
谢昭漫不经?心把玩着?棋子,将他这转瞬即逝的怔忪看在眼?中?,忽而开口道:“琢玉当真心细如发。又或者应该说,你当真是极为在意县主。”
短暂的惊讶后,崔循攥起?的手缓缓松开:“你早就知?晓。”
“你这样的人,被当庭参奏时都不至失态,却总是格外在意与她相关的事情。分明?未曾婚配,可对?于那些几?乎无可挑剔的姻亲,却又推三阻四……如此说来,个?中?缘由并不难猜。”谢昭顿了顿,坦然道,“更何况,我与你有过同样的心思?。”
只是谢昭的爱慕更为光明?正大。
在外人眼?中?,不论这其中?是否有长公主的缘故,他与萧窈都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日成亲是顺理成章之事。
崔循曾想,若有朝一日自己与萧窈的往来被谢昭觉察,他这个?“见不得光”的存在理应无地自容才对?。
但真到?此时,他才骤然发觉,心中?那点惭愧其实及不上隐秘的痛快。
他的目光又落在竹雀原本?应在的位置,徐徐道:“你既早就察觉,想来不会无缘无故,骤然提及。”
谢昭沉默片刻,终于挑明?:“我已要另议亲事。”
细论起?来,萧窈早就私下回绝过这所谓的亲事,只是他不死心,未曾告知?自家长辈。直至前些时日,长公主亲自同谢翁言明?,彻底断了这桩亲事的可能。
长公主颇为惋惜,说是“不好令潮生为此蹉跎”,谢翁闻弦音知?雅意,随后便将话同他说得明?明?白白。
“长兄膝下已有子嗣,家中?弟妹业已成亲,我自然没有就此耽搁下去的道理。”谢昭话锋一转,问道,“若易地而处,你会如何?”
谢昭语焉不详,但崔循入朝为官至今,早已对?士族彼此牵扯的利益心中?有数,也知?道谢昭与他那位嫡长兄之间暗流涌动。
这其中?,谢翁的态度至关重要。
所以他无法?不在意。
崔循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冷静道:“我如何抉择,于你而言并无多大意义。”
谢昭微怔,那张仿佛永远带着?笑?意的脸上多了些自嘲的意味:“是了。”
若萧窈有意,便是赴汤蹈火,他也在所不惜。可偏偏她心性不定,便是天长日久等下去,也不见得一定会有想要的结果。若如今拂了祖父的意,将来又失了萧窈,又该如何?
他不能两手空空,什么都攥不住。
既已经?做出选择,如今再不依不饶问旁人,无疑是画蛇添足。
谢昭一手支额,看着?声色不动的崔循,却又忍不住开口:“我倒想知?道,琢玉你能撑上多久?待到?天长日久,若仍旧无法?得偿所愿,又会不会为此后悔?”
这问题颇为诛心。
崔循言简意赅道:“我只知?,若就此割舍,现下便会后悔。”
针锋相对?后,这局棋自然是没能下成,但以两人的心性,倒也不至于为此结仇。此后再为朝政共事,依旧与从前无异,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萧窈对此毫无所觉。
她能见到崔循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