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崔循,这段时日也曾听人非议过。
“流言蜚语罢了。”谢昭原想?为萧窈解释,目光触及崔循泛白的指尖,心中一动,又改了主?意?,似笑非笑道,“何况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聊以取乐。她看得顺眼,留在身边一时,又有什么妨碍?”
这话堪称宽容大度,但落在崔循耳中,却分外刺耳。
他再没提萧窈只字片语。
谢昭始终留意?着崔循的反应。他面?容沉静,眉眼未动,将情绪掩饰得严严实实,不容外人随意?窥视。
只是?落子间,棋风有所不同。
崔循原本的棋风偏稳健,是?那种徐徐图之,到最?后图穷匕见的类型。可眼下,兴许是?心绪使然,他落子时的攻势不自觉凌厉许多?。
似是?心存敌意?。
又似是?迫不及待结束这局,想?要离开。
谢昭自少时起师从尧祭酒,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眼下却被这陡变的棋风杀了个措手不及,几乎难以招架。
待到终了,谢昭还欲再来一局,崔循却已起身告辞。
他在京都无亲无故,时值休沐,不必到官署当值。
离了谢家后,漫无目的地走过长?巷,又穿过庙市,在这熙熙攘攘的热闹中,觉出几分幽微的无所适从。
萧窈便是?在这时撞入他的视野。
她并未穿繁复精致的宫装,也不曾绾高?髻佩钗环,衣着随意?,正带着青禾闲逛。
被路旁不起眼的摊子吸引了注意?,便会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打量,又笑盈盈地同摊主?说?着些什么。
日光映着白皙姣好的脸颊,纤长?的眼睫下,如琉璃般的眼眸亮晶晶的。
叫人移不开眼。
崔循掐着指节,将“上不得台面?”、“聊以取乐”在心中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但在萧窈偏过头看向他时,却还是?迎上前。
“好巧。”萧窈拨弄着手中的吊坠,敷衍地问候了句,便没再理会。
余光瞥见崔循仍在,很是?困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句“是?不是?吃错药”咽下去?。
她受不住周遭逐渐聚集、恍若等着看好戏的视线,抽身离去?,待崔循跟上后正欲责问,却嗅到若有似无的酒气。
不由?惊讶道:“你饮酒了?”
崔循道:“只一点。”
话音刚落,萧窈竟倾身贴近,在他几乎踉跄后退时又站直了身子,笃定道:“是?谢家的酒。”
她对此实在太过熟悉。崔循的情绪陡转直下,低声道:“少傅今日邀我对弈。”
“他平日不喜饮酒。必是?有事想?要试探,才会如此,令人放松警惕。”萧窈仰头看他,毫不避讳道,“谢潮生问你什么?”
崔循缄默。
萧窈喜欢事事有回应的,但今日心情好,便没同他计较,甚至还悠悠提醒了句:“谢潮生看起来平易近人,实则惯会哄人。仔细被他给骗了。”
“我不会被他骗。”崔循道。
这话带着些未尽之意?,萧窈同他对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炸毛道:“我何时骗过你?我骗你什么了!”
哪有这样?红口白牙污人清白的!
风月事(七) 他沉溺其中,万劫不复……
萧窈扪心?自问, 自己的确算不得什么?纯良之人?,但她对?崔循也实在仁至义尽。
那样名贵的雪莲说给就给了,没强取豪夺, 逼迫他做不情?愿的事,甚至也压根没想要他偿还。从崔循那里得的东西,满打满算, 也就一打誊写?的佛经而已。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萧窈瞪圆了眼, 正打算好好分辩一番,却被身后的青禾扯着衣袖晃了晃。
“女郎……”青禾欲言又止。
萧窈只得回头,循着青禾手指的方向看去?。
目之所及是一辆再熟悉不过的马车, 她立时泄了气, 环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