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昏暗的私人小旅社毫无印象,就连门口素不相识的老板似乎都比她更清楚一些,还笑着跟她说“早上好”。
桔年没有回答,逃也似地向着那唯一的出口奔去,清晨的大街如此安详,赶着上早班的人们面无表情,洒水车远远地飘来《兰花草》的曲调,空气中有种带着尘埃的水气的味道......这才是她熟悉的世界啊,前一刻的浑浊.朊脏.黏稠如梦一场,她逃出升天,一切都没有变,然而唯独她,唯独她不知道自己成了什么样子。
传说中喜欢讲: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那是桔年所听说过的,最悲伤的故事。
衬衣和裙子醒来的时候晾在卫生间的绳子上,皱巴巴的,却也干透了,只有贴身的内衣还带着潮意,缠在她身上,像蛇蔓,像刚睁开眼时贴着她的一双手。她沿着有可能出现公车站的方向走,明明坚实的马路,她行走在上面,如在棉絮堆里跋涉。
渐渐地,好像记得了一些事,关于那张从她指尖仿佛用了一个世纪时间飘落在地的纸条,关于无望的电话亭.沸腾的舞池,三杯甜而微辛的液体,关于从疼痛间惊醒时,韩述滴落在她胸前的一滴汗水。当然,还有梦中也没有停止过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