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光属火,离火得虚。
凡起动爻,以重卦重数除六,以零作动爻。
而今距那科举舞弊案,正好六年?。
范爻,就是范遥光。
“是或不?是重要吗?”范爻冷冷道,“无论当年?如何风光,而今她不?也只是一地县丞吗?”
沈殓好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明白了方才?范爻咄咄逼人?的一席话?。
是啊,易地而处,若她是范爻,看着曾经文?采名动天下的自己被世人?所误解所遗忘,而自己只能在一偏远的地方做着一个?没有权势的县丞,修着可有可无的县志,她或许会比范爻更恨,更怨。
…难道这世道就真如范爻所说,这般难吗?
她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迷茫之意,看不?清自己的来?路,望不?见?自己的归处。
良久,她听见?范爻在轻声问自己,“沈殓,你?想?做一个?好官吗?”
她抬起眼,看向范爻那张已经有些老去的容颜,想?起自己少年?时第?一次读轻眉居士的文?章时心中激起的骇浪,立下的要为天下公的誓言,“自然。世道如此,那我更要做一个?好官。”
范爻叹息着,也不?知道是在说沈殓还是在说自己:“你?以为做好官很容易吗?这片土地已经坏了,天无明时得太漫长了……”
漫长到有很多人?根本?等不?到黎明的出现。
沈殓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缓慢而坚定道,“轻眉居士,我知道您说的路有多艰难,也明白您的好意,可若是人?人?都要为求自保而置身?事外,那这世道只会一直黑下去,这片土地里也将?会埋藏更多人?的怨。”
“而我要做官,做个?好官,不?为别的,就为心中的道义,因为我想?,我要所有不?甘,所有不?公都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然后捅破这永无天明的世道。”
“哪怕是一场虚幻。”
闻言,范爻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很好,那我便用这个?案子教教你?,在做个?好官之前你?要怎么去做一个?恶人?。”
***
从范爻那里出来?后,一直到晚上躺在了自己家的床上,沈殓的脑子都还是乱糟糟的。
好在她素来?是个?心胸豁达的人?,想?不?明白的事就不?会强迫自己想?,也正因如此,这么些年?来?她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鲜少有失眠的时候。
一觉睡到第?二日天还没亮沈殓就爬起来?了,用过早饭之后她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甚至还找了个?竹竿套着扫帚把房梁上的蜘蛛网都挨个?挨个?打扫了。
地板更是拿了块帕子来?来?回回擦了四五遍,木板都快要反光了才?肯放过。
而后沈殓也没有闲着,又去隔壁看望了一下刘阿奶,帮对方换了药不?说,还把人?家院里堆着的木头给劈了。
弄得一把年?纪反应有些迟钝的刘阿奶硬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今个?儿沈殓在抽什么风。
连八卦都不?听了。
劈完柴之后沈殓就回家温习功课了,温习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恰好睡意来?袭,头一歪就那么睡了过去,而不?久后顾谲带着梦夏过来?了,“大白天的你?怎么关着门?”
顾谲现在来?沈殓这儿跟来?自己家后花园一样,吃了饭没事就过来?溜达一圈,招呼都不?用打一声。
其实她不?想?过来?得这么勤快的,但是架不?住她府里的那些人?天天盯着她,每日什么事都不?干,就担心她上门的媳妇儿跟人?跑了。
为了堵悠悠众口,也为了填自己之前心血来?潮给自己挖的坑,顾谲这才?勉为其难的过来?了一趟。
用梦夏的话?说,沈殓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而今身?在异乡一个?人?住不?说,周遭还没什么朋友可以玩耍,呆久了心中或许烦闷,“殿下要不?要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