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圣蛊之所以少有人练得,到底还是惜命的人太多。毕竟拿自己命来赌,远不如待旁人练成再抢夺了去来得轻巧,比如燕归那便宜叔父,就使了手段强夺了金蚕老翁的金蚕蛊,再比如他自己,弑父得了息蛊。
燕归敢与蛊赌命,旁人再是厌他,也都敬他胆气。
于是乎,这底下的成堆的人里头,也少不得欢喜少主还活着的人,连连道:“我就知道少主怎会说没就没,尸首都没看见,呸!一群以讹传讹的家伙!”
亦不乏有人磨牙暗骂,这阴魂不散的东西还能再杀回来。
“恭迎少主,大祭司身死无归,少主安然无事回归蛊门,实乃大喜,天佑我蛊门。”不知何处传来一道颇为阴阳怪气的声音。
燕归懒得去辨是何人张口,他偏头,高高束起的长发随之摇晃,一株梨花遮了眼,他淡淡笑着,兴味缺缺应声:“好说。”
“替你见过阎王爷,奈何他不肯收我。”
“不过。”望云台绿树成荫,少年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将笛子横在唇边,嘴角掀起一点弧度:“要劳你猜猜看,他生死簿上,可有写尔等姓名?”
一片飞叶脱手而出,绿练犹蛇,闪电般削断“斗蛊大会”长竖的旗帜。
第0140章 (一百三十九)大音希声
顶着头上弥山遍野的银朱重目蝶,下头人面面相觑,无不惊惶。生怕真如他所言,让这未见的蛾蛊悄无声息夺了性命。
说完方才那番狂妄话,燕归再不言,修长的指骨在笛间孔洞上轻跃,《引魄》不止为曲谱,更是蛊门上等至阴心法,气凝而幽,气幽而定,引清炁之息,自丹田出,过巨阙、璇玑、廉泉、承浆,吐纳浊气,悠悠吹出。
并无意料的磅礴之音,四下里寂寂无常,偶有风穿林叶,远山鸟鸣,间杂人声喃喃低语。
“……笛音无声?”
有人长泄出声:“少主净唬我等?!”
“我还以为会怎样呢。”
“如今燕来峰齐聚各部之人,燕归再是厉害,又如何能以一敌千。”
话虽如此,蝶母丝毫不敢松懈,她依旧紧盯着抚笛自奏的少年,虽闻不见一丝笛音,但他还未停下。她再等不得,心中不详之感愈发重了,蝶母摇动钏铃,要先下手为强。
一溜儿串蝴蝶首尾相交,衔成一柄盘旋在蝴母手心的蝴蝶长剑,她向上抬手,蝴蝶剑犹如旋风呼啸,向望云台横扫而过,燕归手指越加轻快,吹奏的动作不停,只是身体大跃而起,侧身,弯腰,频频躲过蝴蝶剑招招杀意。
蝶母见他身形矫捷,忙唤身边围观之人:“你们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出手打断他!”
一人不解道:“可是他没有吹出声音,那些蛾子也没有动。”
如他所言,遮天的蛾子们鬼影幢幢,没了半边山头,却只眨巴着背上重瞳,盘踞空中,未再近一步,只是那蛾翼上的重瞳子实在可怖,仿佛一双双暗中窥伺人类,伺机而动的鬼目。
“一群蠢货!”蝶母厉呵:“招魂引魄曲听过的还有几人活着?”
蝶母无暇与其解释,高呼出声:“蛊门独尊强者,燕不恕为门主独子,虽少敏而有天资,然其人居心险恶,残酷无情,血亲惨死之手,若尊其上位,能弑血亲者,孰等外人,其命岂非贱若蝼蚁,焉能独活?今日斗蛊大会,本为振兴蛊门而设,有奸邪者存心破坏,必不可留!虺川部听我之令,将其拿下,诛之以慰我蛊门百世英灵。”
燕归闻言只笑,最后一声曲音落下:“蝶母此言差矣,谁说我要坏斗蛊大会?今我来此,只以一人之蛊,邀诸位相斗。”
他招一招手,银朱重目蛾振翼,向人群之中呈俯冲状,蓄势待发,只待一声令下。
少年微微扬眉,又笑了:“一个一个杀太费时间了。”
燕归颌首作礼,朝所有人缓缓摆一个“请”的手势:“干脆,你们一起上吧。”
“燕不恕!”
时值台下人怒目切齿。
“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