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彧默默良久,才隔帘与她道:“…我听师尊说,如今世道不平,魔教横行,惟匣中三尺剑,可示天下不公。”
殷彧撕个谎,不过半大少年,哪有那么多大爱无疆,他只是想复仇而已。
非我爱剑,只恨世道不平。
殷彧张手又收拢,他将剑负于背上,手中空无一物。那柄剑也许不在手上,但一直在他的心上。
仇恨亦是剑,垂悬于心,叫他夜夜难安。
有这样优秀的兄长,殷晴自然有了目标,她想像兄长一样成为卓越的剑客,后几日练武,连跳梅花桩都比平时更远。
后来他们又多了些拳脚功夫的课业,兄长天资过人,她亦是聪颖,上手未几便是弟子中的佼佼者,此后又是凝息打坐,养淬经脉,蕴修昆仑心法《天罡诀》。
时若流光,转眼岁旦已至,殷晴兴冲冲告诉殷彧,这年她结课成绩极好,拳法,吐纳,跳桩,轻功,都是首名!连汀鹤师姐都不吝笑容夸她呢。
殷晴笑得狡黠,对殷彧眨巴着眼睛,说:怎么样哥哥,我没给你丢脸吧?
殷彧也微微笑了,摸着她脑袋说怎会,你永远不会给我丢脸。
殷晴蹦蹦跳跳,走两步就嘿嘿呀呀比划着拳脚,回头看殷彧:“等了这么久,大师姐终于要在年后教我们昆仑剑术了!”
她开心极了,翻过年,到春天,他们就能一起修习剑法了。
“等我学了剑术。哥哥,以后我就可以陪你一起练剑了!”
以后哥哥就不用孤身一人习剑,总是披星戴月,载风雪归。
除夕那晚,殷彧送了殷晴一把桃木剑作为馈岁礼,不算精巧,是他亲手雕刻。
昆仑弟子三岁开蒙习武,六岁握剑,九岁前常以未开刃的铁剑或木剑习武,待十岁会独身往冼锋岸下的剑冢里寻得一柄独属于自己的剑,寒刃初试锋,余生无论去往天涯海角,都得此剑相伴。
殷彧祝愿她来日能得宝剑。
殷晴将桃木剑捧在怀里,再高高举起,借着昆仑少有的明月光,同殷彧道:“我也要和兄长一同行侠仗义,平天下不公。”
烛火跃过殷彧的脸,他很久未言。
只握住殷晴持剑的手,轻轻点头。
殷晴更是期待来年春天的剑术课。
然而……
任她百般努力,剑诀心法却停滞不前,她无法将丹田之息调用全身,只能框个花架子剑式,未有半点内息。
初时大师姐安慰她切莫急躁,习武非朝夕之事,要她耐心练习,过些时日便好,直到在她后头习剑的师妹也在比试时也越过了她。
从同批习武的首名,到下批弟子的末位。开阳不忍,将寒毒于武学之弊告诉了她。
得知此事,殷晴郁郁寡欢,将自己锁于屋内,一日未出,殷彧担忧,送上吃食扣门而入。
殷晴见是兄长,也笑不出来,抱膝坐于窗沿,一句话也不说。
殷彧叹息,他不会安慰人,就陪她坐了一夜。
漏夜里寒气重,他替她抱来被褥披上,殷晴回头,小脸上挂了两行泪,湿漉漉地,殷彧慌乱,连忙抬手给她擦去,哪知道越擦越多,她望着殷彧关切的眼神,哭得更是凶了。
殷彧无奈,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拍着背。
殷晴抓着他的衣襟,脸埋在他胸膛,喉咙里呜咽的抽泣声变成了嚎啕的哭腔。
断断续续地哭声:“…我不能陪兄长去练剑了。”
她手心还握着桃木剑,没有放开。
自己都难过成这样了,还是不忘她说过的话,殷彧轻轻叹息道:“莫哭了,我会陪着猗猗的。”
二日,殷晴将桃木剑压于箱底,再未提起。
之后她多次见兄长带伤而归,他练剑愈发痴狂了,常将自己弄得一身伤,未几日,她门前移载了数朵晶莹剔透的雪莲花,师尊说那是生于昆仑极北之地的冰天雪莲,入药可令寒气暂缓。
殷彧从未说,但殷晴知道,是他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