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就着这个姿势仰头望她,喉结擦过她绷紧的手指,仰脸一个笑:“若是猗猗愿意亲我一下,自然就不疼了。”
再好的药都不及她一个吻,妙手回春。只是回味昨夜,便叫他热血沸腾,好似一瞬间药到病除。
殷晴咬着牙,少女耳尖飞红,轻喝一声:“燕不恕!”
“嗯…”燕归忽然闷哼嘶声,小舟里药香忽然浓烈起来,原是她揪着他衣领上药,金疮药粉雪片似的往伤口洒,分明是赌气的力道,落在他胸前的棉帕却轻如春絮。
这边药上完,正巧小药炉已冒着泡,姜汤煮沸。她舀了碗,啷当一下掷下药碗:“早知道该用哑毒入药,省得你刚醒就乱讲昏话。”
她气鼓鼓,和燕归待久了,旁的没学会,脾气倒越发见长,一张嘴儿说话,竟和他越发像了,也学会耍嘴皮子威风威胁人来了。
只是倒底依葫芦画瓢,学了个形没学会实,阴狠不足,娇憨有余,声音也绵绵动人,燕归只觉她愈加可爱,喜爱非常,忍不住一把搂住她的腰,殷晴正缠着白布,一时大意,转瞬就落在他腿上,稳稳当当坐着。
少年凑上去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殷晴双目圆瞪,她还未消气呢!一只手指着他的脸,将他拍开:“燕不恕,你再敢乱来我就把你丢进江里喂鱼!”
燕归朝她笑笑,顺势握住她的手,冰凉的唇突然贴上她手背,那眼神幽幽,只望着她,万般情绪,悬滞于心,欲诉难言。
临了还是那句老话,要说千万遍,唯恐得而复失:“猗猗,是你自己不走的。”
他的呼吸缠绕她指尖,有点痒,又有点烫:“既如此,别想再”
逃字未说完。
便被一个青团堵了嘴,殷晴揪住他未束的发,将最后一段白布狠狠打了个死结,背过身去。
“好了好了,莫再说了,我晓得了!这话我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二人于金陵修整一夜,明日改道出发。
入夜后,燕归少见的安分,只是一手横来,搂住殷晴的腰,将脑袋枕在她颈间,用高大的身躯将她紧紧圈在怀里,半点也离不得她。
好几回,她轻轻一动,他便醒了,一回头,就见燕归倚在榻上,懒洋洋支着下巴,一副慵懒样子,安静地盯着她看,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目光像梢上一撩月,落在她身上,静静流淌。
黑不溜秋一双眼一直看着她,夜里头怪怵人,殷晴忍不住问他在看什么。
他也不答,只亲亲她脸,再慢慢咬着她耳朵,复又搂她入怀,问她可还困,若不想睡了,要不要听他吹笛子。于是这一夜,她又在一片清歌里,枕笛而眠。
只是何人于梦里踏歌而来,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借一溪月光,吻一吻她轻颤的眉眼。像在吻一片摇曳的蝴蝶,那么温柔。
第0130章 (一百二十九)苦中作乐
二日晴方好。
燕归伤势过重,昏厥过去,久不见醒。
殷晴以手触额,只觉一片滚烫。她看着昏昏不醒的燕归,面如金纸,毫无血色,一手攥着她,要十指相扣,一手握着一截骨笛,昨夜不知吹到几时。当真是把自己当做铁壁铜墙,身子不见好,还一直挣腾不停。
忽又见他两片失色的唇喃喃动了下,像在低声说什么,殷晴一时好奇,附耳去听,原是在说猗猗。
那么轻的声音,细不可闻,几近消散在风里。只能将耳朵凑近,再凑近,去听他齿间难以抑制的呼唤,轻怜重惜的几个字,重如巨石千钧,压在她心底难喘息。
“猗猗…”“…猗猗…”
有时在喊她,有时也喊了声里阿。声音嘶哑,成了破锣嗓子,很不好听。殷晴却伏在他耳边,听不腻。
燕归睁眼已是黄昏天,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时额上冷汗涔涔,目中一切都是一团模糊的光晕,看不真切,只见夕阳正好,门框窄窄一道影,逆光向他走来。
“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