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温柔又细腻地掠过泪珠,不必咽进口中,已是一片苦涩。
是微咸的,淡淡的,却在舌尖久久挥之不去的苦涩。如此而已。
她捂住脸,大滴大滴的眼泪透过指缝砸在少年脸上。像是有所感应,燕归的眉毛微微动了下,却未醒来。
那片低洼处,不过刮了场风,又下起了漓漓小雨,泪水交织,融为一体。
殷晴慢慢弯下身子,借着残烛灯火,掬来雨水,将伤处一一处理,再伏靠在他身侧,木头般枯坐着,泪水没入鬓发,寂寂无声地哭着。
若非喜欢,何苦如此。
自远处传来几声鸡鸣,天边泛起淡淡的鸭壳青。
风吹来的不止是雨丝,还有远方画舫未止的丝竹声,想是听惯了燕归慢悠悠,总是带着几分逗弄意味的笛音,再听旁人的,也只是会想起他来。
殷晴在他腰间一阵摸索,那截冰凉的笛子被她握在手心,她温柔地抚摸着这截笛子,大约是被他带在身旁许久,笛子被他摩挲得很是光洁衬手,初初碰上去如冰涧般凉,握在手心久了,也慢慢暖和了,亦如其主。恍然间,她好似又闻那晚山间月夜里,山花烂漫时,他吹来的一曲颇有江南风韵的清音慢调,那时的少年坐在高高的树头上,她歪一歪脑袋,就能看见他。
她握住他的手,十指相交,又将手放于心,效仿着他方才那般,将他的手压在心脏处,让他也听一听。
她的心,是疼的。
“大坏蛋……你以为我是石头人吗?这么欺负我……还给我下蛊……让我杀你,就这么想死在这儿吗!还要害我和你一道死,根本就没问过我……我才不想死呢,我要好好活着,我要长命百岁!”
“这么坏!坏透了。”
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她切切哀痛。
这下了一夜的漫漫长雨,在她呜咽垂吟的哭声里终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