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头一裹,四五个奶孔滋滋往外冒奶,在他嘴里冲锋枪似的突突连发,喝着喝着,裤裆揣了个大洋钉。啥都不想,就想日玉莲,日得她嗷嗷叫。

可见人奶能壮阳。

走到场院附近,陈百年把一兜酸枣糕塞陈顺手里,才发现陈顺的右手一直别在后头。

两兄弟走在前面说话,杜蘅自己拧了个手电缀在陈顺背后。

她没去拉陈顺的手。

大概不好意思。

至于为什么把手电的白光打在陈顺手上,陈百年就看不明白了。

其实陈百年挺怵杜蘅。

陈家坝没出现过这种女人。

文静,话少,漂亮,冰冷,怎么看怎么没有热乎气。他同媳妇马玉莲提过,玉莲讽刺他:“你个傻子看聪明人,能不怕么,她一个脑瓜够你十个使。”

好像是这个理。

兄弟俩在空旷的麦收场院前分别。

陈顺却不肯走了。

他问杜蘅还记不得这里,又搂住她,问起风冷不冷。

她不冷。

领教过大西北泼辣到能把五官吹跑的风,哪哪的风都显得格外仁慈。

“那年这里堆了好些麦子。”

她说着,把光束投进黑暗。

夜色下的场院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和夜穹融合,看起来像是巨兽的某处骨骼。她的光,是投喂巨兽的口粮。

吃下光,巨兽吞噬的回忆就被无罪释放。

场院,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陈顺从来没敢说,打见杜蘅第一眼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对她只有一种感受,那就是不适。

无端端的不适,带点厌弃。

不想见到她,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话。想方设法,避险滩似的避开她。

那是1975年,五月。

麦海泛金。

陈家坝又迎来一个丰年。

这天,陈顺带着一群老插和村民在场院打场。

麦子割下来捆好,拉到场院就等着打场。

打场是纯纯的体力活,天不亮就得去解疙瘩绳,到场子上把麦子摊开,用木叉疏松,等太阳晒透让骡子拉碌碡上场碾。碾得差不多,换人来,把麦子挑松,再晒一会儿,牲口继续碾,要来个三四回才算完。

知青队伍路过场院时,陈顺正赶着牲口碾第三轮。

牲口肯听他的话。

老插们体力不足,全员在边上喝水歇手,交流几句亲热脏话。老汉们则找墙根一蹲,吃一锅烟,眯眼养神。

五月的天出了个七月的太阳。

陈顺身上的单背心能拧出一盆水。

队伍越走越近,窸窣有些女声撵了来。

沁过泉水似的笑声,很解暑气。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麦子的丰收,思想的丰收在前方等待着我们。我有个提议,和陈家坝打场的老乡们打个招呼吧。”

生产七队女队长是个满怀壮心的红五类。

她一开口,队伍最前头的闵秋雯第一个响应,呼喊立正,向左转。

大队人马停了下来。

面朝场院。

“老乡们好!”

有一就有二。

“老乡们好!”

“老乡们好!”

老汉们没见过这阵仗,局促地站起来。

反而是一群老插看直了眼。

队伍里女生居多。

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