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师相信,她也一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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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电影院的地面把一层瓜子皮当水泥铺,每一脚下去,充满随机性。
走着走着,会踩到香烟头。
打扫大爷是好人民,好人民从不随叫随到,他的出现也是随机性。
就像看电影的过程中,不时会断个片,幕布上突然什么没有,白白跟你干瞪眼。运气好的话,负责电影播放的员工会在几分钟后出现,运气不好,必须去个人把员工叫来。叮叮当当一阵子,幕布上才能重新有人影画面。
即便是这样的观影条件,也是舍得割肉才看得着。
三毛钱能买不少肉馅,一张电影票能买不少大肉。
《沸腾的群山》是跑片员才送来的电影。
其实上映一年了。
跑片需要时间,大城市的旧电影跑到小县城又成为新电影。
今天杜蘅和陈顺运气都不错,打扫大爷才洒水扫过,把一层瓜子皮香烟头做的地毯扫走,幽暗观影厅里风扇呼呼地转,满场只有他们俩。
“咱们这的天也快亮了。”
……
“你听着,从现在起,矿山上的一切财产都归人民所有。以后,就是一颗螺丝钉也不许乱动!”
第一次断片断在军民一家亲的和美氛围上。
进来个男同志,二话不说修起来。
幕布白得纯粹,真诚。陈顺趁着间隙,和杜蘅说给嬢嬢找看医生看记忆病的事。
回来以后,他没一天放下过这件大事,现在前哨准备工作完成,想和她商量来着,挑个好医生。
陈顺的话总是精简的。
简略掉他陪着她一起失眠,白日一通通电话,一份份电报,马背上向牧马队祖上三代做医生的上海男知青打听出来的点点滴滴,以及各个环节颇具军事素养的缜密。
这些在他看来,不值一提。
陈顺说完,转头。
电影突然开始放映,幕布上再度出现光亮。借着绰约的光,他看见了,心口猛地发紧,紧出一丝疼。
甜嘟嘟,宁静可人的睡颜,睫毛覆着。生怕惊扰她,他肩峰下沉,紧接着用手一托,肌肉一再放松,拿肩膀给她充当起零时的枕头。
浑身上下全是噤声的动作。
他的小蘅,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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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好眠是计划外的收获。
突如其来,不仅能睡出一张醉红的脸,也把陈顺接买两张票让她继续睡,等到两场电影结束,背着她上汽车又下汽车,整个过程,通通给睡了过去。
杜蘅在他背上醒来。
他的宽阔沉稳宜眠宜卧,皮肤透出风干的汗气,成熟的男性好气味很能助眠。
她还是困的,还可以继续睡。
找回的睡眠比她更困顿,能睡个忘天忘地。
沉重的眼皮抬了抬,眼前是一条只有轮廓的乡间小道,一牙月亮悬在山顶,风里完全没有白日的热度,应该很晚了。杜蘅眨眨眼,过一阵才看清,原来远处明亮成一团的是场部邮电局外的街灯。
他们已经把邮政局走远,走在回家的路上。
道边是瓜田渠堤,夜深得虫也不鸣了。
“媳妇?”
杜蘅还没回应,只是呼出口气,他确信她醒了。
“要一会儿到家,你睡。”
他的口气很温柔,降低了音量,很怕惊动她来之不易的睡眠。
杜蘅轻嗯,闭上眼睛。训练有素,融在血骨肉的军人体魄足够支撑她安稳地躺靠在他背上,两脚离地后的轻松感,有种成云成雾的迷蒙。
“一直背着我,不累吗?”
陈顺说:“不累。”
非但不累,还很幸福。
每一步都是幸福。
自己的女人安安稳稳睡了,睡在他背上,夜里风很好,走在回家的路上,前路每一步都是确信的。在和她结婚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