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为他大动干戈。

现在这份真相,显然潘晚吟吃不消。

杜仲明的爱,哪怕属于全世界任何一个女人,唯独不能属于男人。

这个男人每周五天,有半天在杜家老宅给她女儿讲授物理。杜仲明每天都要去杜家老宅,做旧社会的儿子给老父亲请早安的同时,是不是也要做一回贾宝玉秦钟蒋玉菡?

她成了什么?

旧情人再会,肉体欢愉不可避免。

眼神可以有多少次秘密刺探,皮肤可以有多少次无心之失。

床上的事,身为大教授,你们有什么高雅趣味?钻屁股门子,可算不上高雅。

“你这样欺瞒我,要付代价。”

她重复。

语气里多了点惋惜。

不像和谁争吵,像提前开始可怜对方。

如果知道杜蘅在听,如果知道潘晚吟平和的愤怒会给他和女儿带来什么严重后果,杜仲明一定会把话讲清楚,讲明婚后他们之间并没有出格的举动,而不是说

“我同意离婚,请不要羞辱时举。”

他的嗓音,因为熬夜、焦虑、连日会客斡旋,想办法解救汪湘莲及黄河等人而变得干哑。

说完疯狂咳嗽,再说不出别的话。

时举,是汪老师的字。

杜蘅浑身发凉,热出的汗在她身上凝结,结出一层冷飕飕的冰霜。

“A ? new ? scientific ? truth ? does ? not ? triumph ? by ? convincing ? its ? opponents ? and ? making ? them ? see ? the ? light, ? but ? rather ? because ? its ? opponents ? eventually ? die, ? and ? a ? new ? generation ? grows ? up ? that ? is ? familiar ? with ? it.”

“一项新的科学真理广为流传,并不通过让它的反对者信服、领略真理的光辉,而需要这些反对者们最终死去,熟悉它的新生代们成长起来。”

潘晚吟念英文时的剑桥口音像英国少见太阳的天气。

潮湿。

寒冷。

“你的翻译将普朗克科学观还原得很好。”

好在哪里呢?

好就好在连反意也翻译了,给她不少发挥空间。

“少云,你是天生的翻译家,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够继续坚持这份天赋。”

房里的女人像要送丈夫远行。

说出一句格外温存的话。

105|96/残次品

那天,杜蘅藏了起来。

没让下楼的母亲发现。

杜仲明和汪湘莲的旧情却没能藏住,随着揭发,事情愈演愈烈,本就在风口浪尖上的局面因为杜校长公德私德的问题,再度掀起一阵高潮。

最不见天日的私人情感在大太阳底下晒着,晒出卑琐来。

从停职反省到问题定案,打得他措手不及。

一直到警笛呜呜逼近的那天清晨,杜仲明才清楚潘晚吟的揭发是多角度的,牵连广大。

不止有他的译书手稿,还有他和时举之间的旧情,旧书信。

她的揭发,纸面证据十分充分。

其中最能将汪湘莲置于死地的德文信,她当着杜仲明的面背诵。

“……收到你的来信,对于你的回复,深表遗憾。知识有国界,科学有国界,Henry,如果你愿意前来协助我们,依旧欢迎。”

这位来信者,参与过全世界第一颗原子弹的研发。

潘晚吟清楚,这封信递出去,会给汪湘莲带来什么。

正如她清楚,杜仲明翻译的手稿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