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公子这些时日只要出门就被人议论,心中怎能不怨。
卢家和梅家定下婚约的时候,卢玉彬知道梅映雪曾心悦沈家那个沈知洲,但他被梅映雪的才情所倾倒,不介意她心里有过别人。
甚至默许她为沈知洲守孝三年。
直到三年之期过了,才完婚。
可梅映雪早不悔婚,晚不悔婚,偏偏在出嫁那一日,宁可撞棺也不愿意嫁给他。
梅映雪哑声道:“对不住……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忘记他……可是过了那么久,我还是做不到。”
卢玉彬把自己关在家里好些天了,不同人说话,不声不响的。
直到今日,见到梅映雪了,才问出心里反复琢磨的几句话。
梅映雪此刻没法跟卢玉彬说沈知洲还活着,毕竟她悔婚的那一刻,即便沈知洲死了,她也不可能再另嫁她人。
她早就想过,有朝一日见到卢家公子,无论对方怎么对她,哪怕要取她性命,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可卢玉彬即便气愤至此,也没有真的动手伤她。
他只是问她:“沈知洲真就那么好?”
梅映雪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卢玉彬,“是我有负于你,不管你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你不要怪沈知洲,也别同自己过不去。”
“走!”卢玉彬把匕首扔到地上,“你走!”
梅映雪没管脖子上的伤,朝卢公子行了一礼,“公子才学皆优,品貌双全,日后定能另觅良缘,愿公子此后诸事顺遂,德配佳偶……”
卢玉彬把梅映雪赶走之后,一个人在画阁坐了很久。
匕首上的血溅在画卷上,在泼墨山水间染了一道血色。
他心头的怨恨忽然一泄而出。
孽缘当断则断。
人生路,还长。
……
卢家前堂。
卢家家主原本以为沈家兄妹是陪梅映雪一起来解决悔婚之事的,没成想这两人还有这么大的事在等着他。
这兄妹俩在厅堂上坐了这么久,先前愣是一个字都没提及。
年轻人怎么能这么沉得住气?
沈若锦比沈知安说得还直接。
卢家家主就是想装作听不明白都不行,他斟酌再斟酌,慢慢开口道:“两位何以见得梁王要谋反?”
沈若锦也不瞒他,“月前有南州的人跑到京城去告御状,说南州有私采铁矿之事,我与夫君路经此处,无意中发现矿山所在,失踪人口全在那里做苦役,南州是梁王的封地,若不是他主使,谁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卢家是几百年的名门世家,南州之地的主人都换了好几轮了,至今没人能撼动卢家的地位。
秦琅先前在追查人口失踪的时候,就发现卢家跟梁王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沈若锦有意借助卢家的势力来解决南州之事,先给出了诚意。
把话摊开来讲。
卢家家主喝了一口茶,心情逐渐平复下来,“这里是南州,不是你们沈家兵力所在的西疆,若梁王真要造反,我等如何阻拦得了?”
世家在当地的影响再大,那也是对氏族和百姓,在绝对的兵力面前,根本就无法对抗。
卢家家主对梁王在南州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正是因为无法阻拦。
要是硬碰硬,整个卢氏一族都会覆灭。
沈若锦沉声道:“不去阻拦,怎么知道阻拦不了?”
卢家家主叹气道:“年轻人心气高,总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能保全一家老小,内眷族亲就已经极其不易了。”
“正因如此,你们卢家公子才更要去接近宝嘉郡主。”
沈知安同卢家家主分析利弊。
他说:“一旦梁王造反,第一个动的就是你们世家名门,顺者昌逆者亡,到时候即便你们卢家低得下头弯得了腰,也不过就是梁王案板上的鱼肉。若先发制人,你们卢家就比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