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来褚乌山两日,就仿佛过了半年光阴,那一件件的事,压得沈知意喘不过气,似比在东宫的时候还难煎熬。
沈知意吐出一口气,准备回去,回归于她的世界。
其实即便崇明帝今夜不对她说这些,沈知意也会尽力去远离萧烨的。
他是个好人,应该有属于自己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在她的破烂世界里缝缝补补。
回去的时候,沈知意碰到了这次随行的太医。
太医的步子很急,去的地方像是昭明殿。
她知道,那是萧玄祁在行宫里住的地方。
沈知意忽地转头看向先前萧玄祁离开的方向,眸光凝起。
崇明帝或许没有注意,她却觉察到了。
方才在殿中,萧玄祁看起来如常,但身上却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他的脸色,即便在昏暗中,也看得出来有一丝失血后的苍白。
只是当时她没去多想这些细节。
现在想起来,才记起他先前在后山被人刺中几剑的事。
这个人,最是执拗了。
难道,他之前真的一直都没有去找太医?真是不要命了吗?
沈知意脑海中,蓦地又回想起了先前在树林里,张烟烟说的那些话,要离开的步子,似是灌了铅,硬生生地调转了方向。
就去看一眼吧!
就一眼!
知道了想要的结果,她就走!
沈知意过来时,昭明殿里正灯火通明。
太医像是刚刚进去,里面正传出萧玄祁的呵斥声。
“都滚出去!谁让太医来的?滚!滚啊!本宫又不是要死了,谁让你们请太医的!”
太医和里面伺候的人,都被萧玄祁轰了出来。
连同月墨也一样。
很快,昭明殿就安静下来。
从窗户上倒映出的人影,可以看出,萧玄祁挥退了其他人后,开始独自给自己包扎身上的伤口。
他的动作很娴熟,好像早就这样给自己包扎过无数次。
只是那几个伤口都在肩膀上,他的手很难动,折腾半天纱布也没缠上,反而是溢出了更多的血迹!
他的身子也跟着剧烈的晃了晃!
似乎要倒了下去。
沈知意心念一动,脑海中突然冒出以前他在沈家时,也总是一样的倔脾气不肯旁人看他的伤,偷偷包扎伤口,却红了大片衣角,还藏着不让她看的场景。
“蠢人。”
她低低骂了句,下意识地想抬步走出树影。
而这时的窗影里,又出现了一个人。
那娇小人儿,扶住萧玄祁,又轻轻伸手帮他缠住了纱布,柔声轻语道。
“殿下,您何必呢,还是我来吧。”
隔了一道窗户,隔着夜风!
沈知意也能听出那是谁的声音!
禾穗……来了?
是啊,是禾穗,是她啊。
他的身边,是有禾穗的!
不过是离开东宫,在褚乌山待了两日而已,她怎么能忘了呢!
在愈发萧索的山风里,沈知意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去,然后身子没入了身后的树影,再也消失不见。
于此时,殿中。
萧玄祁在禾穗触碰纱布的那一刻,眉心就下意识皱起。
待禾穗说完,他直接将纱布接了过来,冷冷道:“不必了,你也出去吧。”
禾穗的脸有些微地苍白。
她是得知萧玄祁在褚乌山出事,然后带着东宫的令牌私下出的宫,刚上山没多久。
她不指望萧玄祁看到自己会高兴,但萧玄祁这样的冷淡,还是伤到了禾穗的心。
除了能感觉到萧玄祁心情不佳外,她还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不在的时候,正在悄无声息转变着!
特别是殿下这些伤,不可能是单纯的意外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