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峥、贺峥。他在心里千千万万遍念这个名字。

一颗小石子打上来敲在窗沿，发呆的林向北回神。他循声望去，惊讶地在夜色里见到一道纤长的身躯。破败的路灯照下来，贺峥站在圆弧的光里，仰头望着他。

林向北慢慢站直了，耳边不断有个声音催促着：去见他，一定要去见他！

可是转过身，冷不丁被站在客厅里的青年吓了一跳。

贺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问他，“你要去哪里？”

林向北心跳得厉害，像有个棒槌一下下擂着鼓，一声更比一声响。他退后了一步。

贺峥万分不解地皱紧了眉，“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已经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林向北，他的爱，他的钱，所有的一切，只要林向北想要，他都毫不吝啬地双手奉上。可是为什么即使这样，林向北还是要走？

“我......”林向北鼓起勇气艰难地开了口，语气却很笃定，“我要贺峥。”

贺峥朝他走近，“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难道我不是你要的人吗？”

一颗石子又砸到窗玻璃，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林向北定眼望着青年，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要的他都不能够给你，那又为什么要去招惹他呢？你会伤害他，让他怀疑自己。”贺峥为年少感伤，“如果从一开始你无法保证一辈子，就不要轻易给出承诺。”

石子的声音像滴落的小雨滴似的越来越密集，似乎在催促林向北该做出决定，更大有等不到林向北就一直固执敲下去的架势在。

林向北重重地喘了一下，望着熟悉而陌生的青年，这一回他的声调更加的不容置疑，“我不会伤害贺峥，我爱他，就像......”

他顿了顿，“就像爱你一样。”

贺峥凝固住了神情。

林向北跑上前去在他的面颊落下一吻，饱含可惜地说：“对不起，我不能让贺峥等我太久。”

从贺峥的肩膀跑过去，贺峥本能地想要阻止他的远离，却只堪堪地擦过他的指尖。

十八岁的林向北只属于年少的贺峥，哪怕是他自己都无力改变。

他只能任由林向北冲下楼梯，奔向路灯下等待他的少年，像鸟似的迫不及待扑进对方的怀里。紧密不分离。

“不要走”

贺峥的挽留没能让林向北回心转意，不得不眼睁睁地望着两个少年手牵手地远走越远。

少年的他回过头来，那样远的距离，声音却像在耳边响起，“我会对他很好很好，给他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一缕耀目的阳光照在了贺峥的眼睛上。

“贺峥，贺峥？”

熟悉的嗓音唤醒沉睡的他。

他缓缓地睁开眼，枕边人的面孔由模糊逐渐清晰。

已然成人的林向北奇怪地歪了下脑袋，“你做噩梦了，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贺峥像是溺水上岸的人，一下子从无底的深渊回到明亮的岸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猛地吸入氧气，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原来是梦，幸好是梦，林向北没有离他而去。

他起身搂住了林向北，感受到实质的温热的身躯才有几分安心。

林向北把脸埋在他衣襟里，等他平复情绪，抬眼小声说：“你好像还叫了爸爸......”

贺峥想到梦里的荒唐，表情一凝，拿被子盖住了林向北好奇的眼神。翻身起床道：“你听错了。”

林向北从被窝里钻出来，一路跟到浴室去，“没有啊，你真的在叫爸爸。”

贺峥直接拿嘴唇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顺便抬手将门半掩。

淅沥沥的水流声传出来，片刻，另有一道羞耻至极的声音响起，“唔，喜欢爸爸......”

美梦成真。是一个明媚愉快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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