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3)

方,再把水放好就行。

可浴室他进去看过,好些东西他见都没见过,就说那两扇壁橱里的瓶瓶罐罐吧,洗头洗脸洗身净须的分别各有一样甚至好几样。他自己洗澡,从头到脚就一块香皂,每次很珍惜地只敢用一点点;澡巾也是一块,都是街边担货郎卖得最便宜的那种,不敢想这么多的玩意单只是给一个人用的。

更别提墙角那张巨大的珐琅瓷浴缸,他傻了眼,根本不知道怎么用。詹伯在辜镕用晚饭的时候教过他一回,浴缸上头有水龙头,哪边是热水哪边是冷水,排水时先开哪个口后开哪个口,他当时双眼迷瞪,光顾着点头,也没怎么记住。

忐忑半个晚上,该来的还是要来。

把辜镕用得着的东西按规矩在浴缸边上放好,辛实试探着开了水龙头,不用怎么费劲,就有花花的水从锃亮的管口淌出来。放了许久的水,浴缸的底都快被水铺满了,还是没热。辛实的脑门都快冒汗了,没办法,太晚了,又不好跑出去问詹伯,只好硬着头皮去问辜镕。

辜镕显然有些不满,眉毛又皱了起来,黑沉沉的眼睛觑着他,欲言又止半天,到底还是记得自己在白天答应过辛实,在辛实第一回犯错时不骂人。

耐着性子,他叫辛实把自己推到浴室,亲手示范了一遍如何使用浴缸。

热水哗啦啦放了出来,浴室里很快氤氲出热腾腾的雾气,辛实眼也不眨,看得仔仔细细,等水放得差不多,又把轮椅推到浴缸边用来更衣的辜镕椅子边上,蹲下来准备帮辜镕换位置。

刚握住辜镕的脚踝,辜镕冷不防开了口:“你的额头怎么了?”

辛实茫然一抬头,一道横在左侧太阳穴的淤青完整地显露出来。

隔着淡淡的雾气和明亮的黄色电灯光,辛实和辜镕平静的目光对视上,或许是光太亮,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晰,辛实竟然破天荒觉得,辜镕淡漠的眼神里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关心。

他忙说:“不小心撞到门框。”因为不习惯撒谎,说完以后心一虚,立马低下了头,并且摆出一副“我很忙”的架势,伸手把辜镕的脚从轮椅的踩踏板上挪到青色的瓷砖地面。

他愿意跟詹伯抱怨,是因为詹伯是真心实意站在他这边替他着想。可辜镕,这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假如叫他知道自己今天在外头打了架,说不定会认为他是个善于惹麻烦的人物,从而辞退他。

辜先生总是有许许多多的规矩,辛实有时候真感觉他比小孩子的胳肢窝还敏感,许许多多的小事,别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他却触之即怒,因此他实在是怕了在他面前说话。

辜镕却没叫他糊弄过去,盯着他,徐徐地说:“哦,撞到门框?我怎么看着像是被人打了,拳头打的?还是胳膊撞的?”

辛实背后发冷,突然想起,面前这个男人可是个曾号令过千军的军官,刀山血海下来的活阎王,怎么可能看不出拳脚伤,自己在他面前撒谎,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献丑。

静了静,他含含糊糊地抬起头,叫辜镕足以看清自己的脸,接着郁闷地说:“也没什么,”因为还想要点男人的面子,他不敢正眼看辜镕,却不知道自己这副半遮半掩的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其实是个十分委屈而可怜的面孔,“那天把我抬到将军坟的那伙人偷拿了我的钱,我今天去找他们讲理。”

辜镕轻轻咀嚼了一下他的用词:“讲理?”

辛实脸皮发烫,说:“这不是没讲成嘛。”

辜镕侧身微微弯腰,伸了半个手掌进浴缸,似乎在试探水温。水龙头里未流尽的水珠缓慢地规律地滴落进水面,在透明的水面上泛出一圈圈小涟漪。滴答声里,辜镕把手收回来,边拿过身旁的毛巾擦手,边慢慢地问:“你没说你是我的人?”

听这意思,他不怪他在外头惹麻烦?

辛实倏然抬眼看向辜镕,见到辜镕面色温和,心里大大松了口气。由于放松了下来,他的语气不免带了些抱怨的意思,像是回到从前跟大哥告状:“他们知道,我早说过我在辜家做事,可他们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