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有点头晕眼花,被这香气搅得心神不宁,但他沉得住气,又唤了一声:“父亲。深夜召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要紧事?”国王醉眼横飞,慢吞吞地抬手,放在白雪头顶,缓缓下滑。他年轻时也曾征战四方,手上不免留下许多茧子,随着岁月流逝,虽保养得当,到底也粗硬了些。

“你的头发要是银色的、再长些就好了……像流水一样,顺滑柔软……”国王的眼底萌生出怀念的叹息,“你母亲的长发散开时,蜿蜒到腰窝呢……你有腰窝吗?”

白雪忍着被摸头发的不适,对不称职的父亲颇有些无语,要不是离得近,几乎要翻白眼了。

“没有。”他淡淡地回答。

“哦,可惜……”国王也不知在可惜什么,大手顺着他半长的发丝落到肩膀,冷不丁按住了少年的后颈,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金杯,怼到他面前,“你喝过酒吗?”

“没有。”白雪下意识向后微仰,甚至屏住了呼吸。

“那正好,来开个荤。”国王兴致勃勃地把酒杯推到他唇边,“这可是精灵谷的特产,用露水和甜浆果酿制的,你不是最喜欢这种果子了吗?”

“父亲,你记错了。”少年冷淡地指出,“喜欢甜浆果的是我母亲。”

“哦……对,是她。”国王恍然大悟似的,“不过,你身体里流着她的血,应该和她差不多。”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不是母亲的替代品,如果您想找替身或者代餐,麻烦换个人祸祸。”少年冷笑,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对方的虚伪。

国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左手的拇指轻轻擦过少年的脸颊,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忽然笑了起来,乐不可支,好一会才道:“不愧是索菲亚的孩子,你和她一样烈性,连表面功夫都不乐意做。”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退了。”白雪勉强维持着平静,不欲在是非之地久留。

“急什么,酒还没喝呢。”国王笑眯眯地等着。

白雪不咸不淡地回答:“我不喜欢喝酒。”

“那敢情好,我喜欢。”国王大笑,笑得酒杯里的粉色液体都泼洒出了一点,溅落在白雪的胸口,污染了象牙色的衣襟。

白雪默默蹙眉,年轻时不可一世的雄狮,还残留着两分摄人的气势,却用来逼迫儿子喝酒了。

“我就喜欢你这样不情不愿的表情,看得我心情愉悦。”国王手一转,掐住少年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一手捏着对方的脸,一手倾倒金杯。粉色的甜蜜液体哗啦啦流淌下来,一半灌进少年嘴里,另一半四处飞溅,洒了白雪满脸都是。

白雪愠怒地挣扎,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已然被香气熏得软绵绵的,连挣脱国王的束缚都做不到。

“你……”少年被酒液呛住了,被迫吞咽了几口,连连咳嗽,呼吸一乱,“你、加大了药量……”

“王后改良了配方,她说你耐药性比较好。”国王得意洋洋地丢下金杯,指腹眷恋地擦拭着少年湿漉漉的眉睫,“没办法,谁让你一点也不乖。”

“你疯了吗?对你的儿子下药?”白雪匪夷所思,“我的存在妨碍到你了吗?”

“当然没有,你才多大?就算要政变,军团长们也会因为你的年纪而犹豫不决的。更何况,他们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改换门庭可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你有什么值得他们冒险?”国王的脸骤然贴近,精心修剪的胡须扎着少年犹带稚嫩的脸,“凭你这张得天独厚的脸?要是你愿意陪他们都睡一觉,说不定他们会愿意帮你。”

男人半真半假地调笑着,果不其然把少年激怒了。他很喜欢看到对方生气的样子,不再像平日里的一池冰水,雪原天空似的眼睛含着怒火,隐而不发,灼灼生辉。

“那么,你到底想干什么?”白雪气急。

“我只是突然想到,你的生日要到了。”国王的手抚过少年如画的眉眼,带着兴奋、急切、期待和不可言说的欲望,“你的初夜权,合该让我来行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