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份文件,你看看。”文媛指尖一挑,推了份文件到她跟前,眼帘微阖。
牛津纸包装袋的封口是拆开的,她抽出几页,僵住。
“……这是?”
“敬爱会的资料,下个月,我打算推举你做副会长。”
马赛鱼羹熬煮的粘稠,用勺子淋到切片的法棍上,咬下去鱼肉鲜美。见她发愣,文媛勾唇笑:“我答应过,会给你更多的权力。”
“能问问理由吗?”这份核心资料有些年头,纸张暗黄,拇指紧张地来回摁着一角。
“还记得孤星吗?”
月季挑眉:“那场设计比赛……”
勺子在鱼羹中搅了搅:“我当初在巴黎一眼就看中,后来回国在段总的引荐下认识林歌,没想到那个作品竟是你的。”
“他都告诉你了?”
文媛点头:“所以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野心和本事,现在,证明我的眼光真的很好。”
“…为什么突然要选副会长?”
文媛缄默数秒,夹着烟盒晃了根出来,衔在唇边:“乳腺癌。”
月季眼皮轻颤:“医生怎么说?”
“还能怎么样,要我切除,我不肯。”文媛抚了抚眉梢,荔枝甜味愈加镇定情绪,“其实已经有两年了,我一直在物色好的人选,我们有缘分。”
“可是不切除的话会很危险。”她皱眉。
“就当是我作为女人最后的尊严吧,总比脑癌,胰腺癌好,你知道吧,尤其是后期又干呕又吐血,真是可怜。”
烟雾拧成团,袅袅扩散,文媛扬起方腮,笑容纯真,像个小女孩。
杯中的冰融化大半,剩余碎块左右飘摇。
宛如叹息。
0170 附属品
指间的烟燃到一半,文媛手一松,任由烟蒂滑进红酒杯,沉浮在那片石榴海中。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想坐稳这个位子,你要做到两点。”
“第一,我死后替我照顾小柚子,也不用一辈子,成年后就随他自生自灭吧。”文媛无名指敲了敲书脊,“他是文家的血脉,将来未必对你无用,或者…权当是报答我救过你一命吧。”
她右膝翘起,单薄的丝绸裙牛奶般滑过皮肤。
连后事都交代的这么轻松,本还想宽慰,但话到嘴边顿觉无味,于是月季缓缓点头:“……你放心,我会照顾他的。”
文媛笑了下,又迅速敛紧神情,目光严肃地在她脸上梭巡:“第二,保持中立,永远不要投入任何政党的怀抱,不要接受任何人的示好,包括朴世京。”
“敬爱会要做平衡杆,横亘在两党之间,让他们相互制约,只有这样才能长久的存活。”
“他会找你,他会让你站到他那边。”文媛郑重其事道,“不要答应他。”
月季瞳孔微晃。
用过晚餐,天幕鸦黑,人行道上人烟稀少。复兴公园离媛公馆不过百来米,月季踽踽独行,到了才发现进不去,雪夜落锁早。
听闻公园有家咖啡馆还不错,可惜了。
晚上的法餐口味偏咸,舌头仿佛失了味觉,麻麻的。细密雪片从半空纷纷扬扬降落她肩头,似在低声诉说心事。
她有片刻失神。
出门前,文媛叫住她,“月季,凌霄花风光美艳,生命却短暂的如同朝露,你甘愿做附属品吗?”
雪粒子粘到鼻尖,她方才醒悟,雪下大了。
刚从怀里摸出的烟还没来得及点,打算随便拦辆车,眼皮一抬,注意到十米开外的马承,他局促地冲月季笑了笑。
后座冷得像块冰,月季解开围脖:“你不开空调?”
“议长说您不喜欢太热太闷,想到您随时可能用车,就一直没开。”
她垂下眼帘,手里还捏着烟:“能抽烟吗?”
“随意。”马承挂笑,启动引擎,“我送您去紫园吧,议长很挂记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