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拂深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蓝光将他的皮肤穿透,汇成一张数据的幕布,他被吞没在里面。

“先生,今天是九月一号,您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回家了。”

郁拂深终于抬头,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睛垂着。

“几点了?”这是他第二次问时间了。

“七点二十六分。”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郁拂深不再看文件电脑了,或者说他尝试看了一晚,可是一份文件都没有看完,他更多的是看着手腕上的时间一点点流逝。

理智告诉郁拂深那个叶兰西的说的话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拙劣的漏洞百出,应该早点把他捏死的,但有一点,对方没有猜错。

任何可能性放到任何人的身上都可以,但唯独乔津,不行。

布满血丝的瞳孔被劈的碎裂,自己赌不起。

如果,乔津可以离开...

应该再多拍点照片的,应该和他再多说几句话的,乔津说话是算数的吧?

他说过的,他不会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一周了,这些问题挤在郁拂深的脑子里,一刻不停的问自己。

郁拂深闭上眼睛,眼睫随着不安歇的问题震颤,男生从来没说过他在那个世界的事情,在那个世界,他过得好吗?有没有缺的,会不会被欺负,吃的好吗?

越来越多的问题铺天盖地,再难压制,男人深深吸一口气,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最后一抹黑暗自他脚下一点点消散,只剩下浓郁的属于黑夜的沉重,萦绕纠缠在这个旷大寒冷的空间里。

在某个瞬间,像是达到了极点,那名为忍耐的弦拉到极致,终于,轻铮一声,断了.....

郁拂声起身,默不作声,拿了车钥匙,直奔门口而去,一刻没有停留。

再理智强大如他,也会关心则乱、脆弱至此,落下高位,成为芸芸众生。

车疾驰,悍然压碎一地落叶,他一边看路况,一边看时间,在快要臻境的时候,郁拂深降下了车速,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七点三十五。

将车熄火,坐在驾驶室,他看向窗外,看一辆辆从自己身边疾驰而过的车,看里面有多少辆出租,猜测乔津会坐上其中的哪一辆,然后回到自己的世界。

刚刚还在心里翻涌的那些问题,渐渐沉寂了下来。

不问了,问了,又能怎么样,忘了,也没关系,只要乔津那个时候是开心的,就够了。

就值得了。

郁拂深忽然又有点想抽烟,他想深深吸一口,把烟雾吸进喉咙里、肺里,这样的话,说不定,他的心里就不会那么空了。

七点四十。

是刚刚过去了一辆车吗,他应该是坐那辆车离开的吧,脱离会很痛吧?就像他上次被困在夹层里一样,这一次,他是不是也会害怕?

郁拂深几乎要把前面的道路看穿,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骨节喷张。

七点四十三的时候,他卷着一身寒寂下车,一步步向车站的方向走去。

路上行人少,他高挺的背影尤为扎眼,衬衫单薄,衣角翻飞,背道而行。

路途一点点缩短,渐渐的那个不起眼的路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郁拂深看见了,路口男生站在那里,面前停着一辆出租车。

郁拂深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他用近乎全身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往前,死死盯着男生,像是要将对方最后刻在心里。

走吧,回家吧....

可下一秒,不远处的男生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就这样,那辆如同黑洞一样的出租车没有再停留,在两人的眼中,发动开走了。

车没有带走男生,他还停留在原地。

初秋中,僵硬的手指神经狠狠一跳,如同复苏的冰面,瞬间炸开一道裂纹,一点点活跃全身所有死去的神经,冰封的河面迎来了春化。

郁拂深的身体晃了晃。

男生转过身来,郁拂深率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