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退步,被老师留了。”陈思南毕竟也只是个孩子,考的不好自然也不高兴,叹了口气。

话题就这样打开了,少年少女提起严肃的考试,自然而然地冲淡那股有点酸涩的暧昧气息。大学霸这个称呼虽然在他们嘴里出于讽刺,但确实也是事实。在她仅仅说出一些关键词,甚至不看试卷的情况下就能说出原题,令她十分佩服。

他的英语非常好,陈思南曾经看见他给迷路的外国人指路,口音与语调与那人不差多少。

“你好聪明啊。”她有点沮丧,自己的成绩也很不错,可这样对比起来,多少还是有点无力。不过比起羡慕和嫉妒,对于他,她更多的是崇拜。

少年抿着唇,他当然知道自己很聪明,但是这个时候承认未免情商太低了,所以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将话题带了另一个方向“我跟广播学的,如果你有不会的题目,我可以教你。”

他的耳根有些红,大概是因为巷子里太热。

这样的话,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有些逾矩了。实际上除了放学时的这段特别时光,他们在学校里基本不说话。

而他不是那个见到美女就上手搂的“大哥”,她也不是那个喜欢对帅哥吹口哨的“漂亮女孩”。对于他们这种羞涩的,受传统的东方儒教文化熏陶的青少年来说,这句话已经是一个特别的信号。

她愣了一下,没法透过厚片眼镜看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那份真诚与好意。

陈思南的心中泛起一点特别的甜,可那微不足道的甜味,很快就被自己压下了。她想起家里的人,轻颤着干裂的唇,婉拒道“还是算了…不麻烦你。”

“我得回家了……明天给小花带牛奶。”她逃似得离开这里,快要走进家门时,才慢慢停下脚步。

她不该回来那么快的,学校再烂还有一些朋友,巷子再闷热也有倾慕的人。

那里有希望,这里只有痛苦。

她打开门,屋内阴暗的气息一如既往,地上散落的彩票代表主人的不切实际。陈思南原本打算忽视过去,可话题从来不会估计她的感受。

“姓云的,看到你生的这个赔钱货我就来气!”她生理学上的父亲坐在沙发上冷哼一声,点了根劣质烟草,陈思南闻着,和“大哥”他们抽的是一种货色。

“我连个儿子都没有,怎么有动力赚钱?你知道我兄弟说我什么吗?就算有钱也全部便宜外姓人,死了连个扫墓的都没有,以后我家的香火谁来继承?”

她不用猜都知道,又亏了一笔钱。责任在谁?反正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人都有责任。

她的母亲正沉默地在厨房切菜做饭,对他的谩骂抱怨熟视无睹,但时不时抹眼睛的动作出卖了她情绪的不稳。

陈思南忽然有些厌恶,她就是这样,从不反抗,从不提出异议,好像她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应该的,只要忍耐并且接受,生活就会和想象的一样美好。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说她的母亲呢?她也不会反抗,如果真的义愤填膺,就该给提起他的领子给他一巴掌。

陈思南垂下眼,她的确懦弱无能,像她父亲说的,养她就像养了个赔钱货。所以她草草吃了几口饭,收拾课本出了门。

“老师叫我去补课。”她随口瞎编道,没人关心她的这个借口是否合理。陈思南走出楼道,走了很久,坐到市区公园角落的一个冷清长椅上。

她从包里的暗袋拿出手机,款式已经不新,但也不是次货。那是亲戚用旧了悄悄送给她的。

她喜欢玩游戏,游戏对她而言有不可替代性,是一个个特殊的、自由的世界。以往,她会静静地玩一会后再默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