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点头,说了声是这样。

“她未婚怀孕,往小了说是个人私隐,往大了说这又不关学校的事,更何况这事不值得提倡……”

主任立马会意:“我懂了我懂了。”

周明最烦自作聪明的人,问他:“你懂什么了?”

主任只得老实说:“就是不给盖。”他很赞赏自己抓住了中心思想不关学校的事。

没想到明公子淡淡拂了他一眼,却说不是。

这下主任疑惑了,不是不给盖,那就是给盖咯?

“不是不给盖。”明公子一副有点苦恼为难的样子,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扶手:“而是我觉得吧,这个人留不得了。”

“……”

主任没想到今日黄珍珠只是来讨个盖章,竟弄得个‘留不得’的下场,他欲替她说几句好话,又被明公子挑眉反问:“有问题?”

主任这下满怀叹息,心里想着早知道就不屁颠颠来问明公子‘该不该盖’了,给珍珠添了祸事。

临走时,明公子对他笑得和风霁月,说这只是他的‘个人意见’,还说他不是学校的人,说了也不作数。

主任恨不得有粒叫做‘早知道’的药来吞,心想明公子你不是学校的人不假,但是谁敢拿你的话不作数啊。

要知道在整个收发室,黄珍珠是最得力的,更何况待人温柔又春风化雨,怎么也不会因为个‘未婚怀孕’就开除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此刻,周明想得很清楚,不是有份工作就能任黄珍珠自由出入、胡作非为的,先停她工作,再让她没住处,黄栋梁又要去东市,届时她孤立无援,只能来求他,寄生他,依附他。乖乖做他的菟丝花,金丝雀,安分地待在他身边为他生儿育女。

她也不好好想想,黄栋梁是工作认真勤劳、人品可圈可点不假,但是没他动用关系加上塞钱,她哥能进省?省里位置现在很吃香,一位难求。

想到这,周明慢条斯理地抚过手臂上的伤口,心想黄珍珠,黄珍珠,她会乖乖上门来的。

……

次日上班,被主任叫来办公室的黄珍珠,还以为他要将盖章的表格给她。

“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任面露难色,又不得不继续说:“做开除处理。因为你未婚怀孕这行为……怎么说,不值得提倡……”

见黄珍珠难以置信、茫然失措又凄惶欲泣的样儿,几番情绪于她脸上流转,主任都不忍心再看,起了怜香惜玉的心又不能违背上头的命令,只得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珍珠,我和你一样很难接受这个决定。但是,都是来自上面,你去求求明……”

话才说到一半,黄珍珠手心向他制住了他的话语,她嘴里苦得厉害,纤细的手指微微轻颤:“我知道,我都知道。”

都是他做的。他不就是想要逼她,想要她去求他,再能将她玩弄于鼓掌吗?

主任只见黄珍珠低头时将垂落的发丝捋回耳后,好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她转过身,单薄的脊背也不似往日那般挺直纤细:“我、我去收拾东西了。”

主任于心不忍,开口叫了声珍珠,却直见她快步离开的仓皇身影。

黄珍珠躲在拐角处哭了一场,连哭声都是压抑的轻声的不敢吵人的,捂着脸哭时泪水从手指缝隙往外冒,滑至手臂,濡湿衣物,圈圈点点掉在磨石的地砖上。

心想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事到如今,她只觉对不住她哥,她哥为给她谋工作不惜给人当牛做马,答应哥嫂好好工作好像才是前日的光景,今日怎么就被开除了呢?

为什么呀,她做错什么了呀。

爱他被他伤了一场,不愿再爱不愿再有瓜葛,却被他这样愚弄欺辱,动动手指将她再摁落尘埃,他这人怎么这样啊,这样欺负她好玩吗?

回收发室收拾东西,同事甲乙知道她被开除的事后都很震惊,围着她转,关切的眼神追问她为什么啊,怎么会这样。

黄珍珠刚刚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