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衍看他一眼，问：“谁啊？”

许错道：“……我妈。”

谈衍烦躁地按了下喇叭，“她也知道了？”

许错接通电话。

他一句话都没说，但电话那一端的声音连谈衍都能听见。虽然他不能完全听明白他妈妈的方言，可是连蒙带猜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觉得许错做了错事伤风败俗吗。真可笑，她真的是许错的亲妈吗？连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盖棺定论了，难道在她心里许错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谈衍一边开车，一边从许错手里抢过手机，结束了通话。

许错手抓着安全带，没吭声。

“我现在可算知道你为什么要出国了，你要是不出国你妈能拖累死你。哎，去意大利之前，你弟弟不是去学校找你吗，是不是为了让你给他买新手机？”

许错低着头，没说话。

“不是吧许错，我看你平时挺厉害的啊，怎么一遇到这事儿你就不行了？”

他见过那张发票。

谈衍越说越生气，如果许错当初出去卖只是为了一个更好的前程，那他无话可说，可现在知道了许错复杂的家庭环境和成长背景，他真的气不打一处来。许错的厉害都是装出来的吧，在他面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劲儿去哪儿了？还是说他从心里就觉得他不配？

许错低声道：“别说了。”

谈衍拧眉道：“为什么不能说？你这么作贱自己，他们知道吗？他们有没有想过你哪来这么多的钱？还是说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许错，你不会这么傻吧？”

许错面无表情地道：“这和你没关系。”

谈衍气笑了，“和我没关系是吧？行，我真他妈服气，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你心里没点数是吧？我他妈热脸贴你冷屁股，你再用你的脸去贴他们是吧？我都不知道咱俩谁更贱。”

许错抿抿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到了学校，许错解开安全带，要下车。

谈衍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说：“我会想办法。”

许错挣开他的手，“我不想欠你更多。”

他没给谈衍说话的机会，就走了。

谈衍烦躁地扯开安全带，坐在车里生闷气。

现在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有上赶着的也没有这么上赶着的，他现在哪是许错的嫖客，分明就是他的孙子，做孙子都他妈没这么憋屈。许错如果真的不想让他插手，那昨晚为什么要说“舍不得”，又为什么要和他上床？还是说，只有他自己把这当回事了，许错其实一点都不在乎？

他愤愤地拿出手机，给许错转了18888。

学校的调查很彻底。

许错一口咬定那只是师生之间的正常肢体接触，没有任何其他意义，拍这张照片的人只是在曲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发泄没能获得保研资格的愤恨，仅此而已。他大学这几年的成绩和奖项证明了他不需要任何歪门邪道来达成目的，他甚至主动申请调出当初考试的监控和试卷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只有一张照片，什么都证明不了。

可网上的热度只增不减。

谈衍从前没有接触过这样大规模的舆论，现在能做的就是通过朋友向公关公司砸钱，来把这件事的热度给压下去。许错口口声声说不想欠他更多，可这事儿他不能袖手旁观，许错还没有意识到舆论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可他本能地知道，如果这件事情继续发酵，许错这个人就完了。

朋友说：“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有必要砸这么多钱吗？谈少，这是一潭浑水，你趟它干啥？”

谈衍不耐地道：“关你屁事。”

朋友无奈道：“我还不是为你好吗，你还这么横。”

更让人难受的是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周俊华被停职。

许错还是坐在第一排，腰板儿还是挺得那么直，所以他看不到有多少人在对着他窃窃私语，甚至掏出手机拍他的照片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