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刀柄,卫蔷看向了唯一还没动过的木床。
“卫蔷!你到底在做什么?!她在这人间只留了这一点样子,你凭什么毁了!”
顾青衣的怒骂卫蔷毫无所觉。
她看着那张床。
平平的床,两头毫无起伏,她仿佛能看见一个人趴伏在上面,咳出了血。
是卫茵,也是顾予歌。
跟着卫蔷来的卫清歌制住了顾青衣。
只听一声巨响,床板被卫蔷一手翻起,重重砸到了墙上,一阵白灰落下。
密密麻麻,床板的后面密密麻麻写着字。
一旁挣扎的顾青衣瞪大了眼睛。
一个、两个、三个……全是一样的字一层一层地堆叠在一起。
可卫蔷还是认出了上面写的什么。
她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又将手收了回来。
她想问从前在这里的人,这个人的的怨恨在何处,痛苦在何处,为何还能在豺狼环伺之中夺财宝,援北疆,不疾不徐,等她、帮她。
为什么不求救?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要让两朵蔷薇绽放,偏偏她自己扬灰不见?
原来,那些怨恨和痛苦,就在这里。
是一个接一个用血写在床板下面的字
“杀”。
193. 前路 “我会继续向前走,这世间无人无……
靠近床边的地方是字是最多的, 里面的少一些,字的朝向也不一样,字形简单, 与顾予歌从前写的信一样仿佛只写了半边的字。
是伏在床上反手去写的?
是一点点蹭到床下去写的?
在无人的深夜, 沾着自己的血去写?
卫蔷见过蛮人用汉人的头堆叠的京观, 见过被乱箭射死在坑中的骑兵, 也见过三岁小儿蜷缩在泥土中的尸身。
她见过战友、好友的死。
入过她眼中的血的不计其数。
这些字还是刺痛了她的眼。
两寸厚的木板所拼成的床板极重,寻常壮汉都未必能将之立起, 卫蔷将手指敲在木板上,也敲在了那些字上。
姐姐的手指,轻轻敲在妹妹十年前留下的血上。
一下,又一下。
天色渐暗下, 卫清歌点亮了灯。
终于,被血字掩盖的一处发出一声空响。
卫蔷从怀中掏出了小刀。
顾青衣呆立一旁。
卫清歌也瞪大了眼睛看着。
只见一处木板被小心撬开,露出了藏在其中的一块木片。。
上面是只有卫蔷与顾予歌能看懂的蝌蚪文。
深夜, 卫蔷从终南山匆匆赶回定远公府, 一进府门她径直往后院去,从前卫茵住的“望泞院”破败不堪, 屋舍也坍塌了大半无法住人, 现在还空着。
曾经一园争奇斗艳的奇花异草早就不见,只剩被北风吹硬了的泥。
荷塘也许毁在了当年那场大火之中,额头一点红的银鲤早不知葬身何处。
回廊上曾经挂满了画,一幅又一幅, 引得长安贵女们以得其中之一为傲,如今尽成劫灰。
提着一盏灯,卫蔷走到了回廊的尽头,她跳到廊下, 干涸的塘泥被冻硬了,也不敌天下第一凶刀以刀鞘相击打之力。
“咚!”
“咚!”
碎土飞溅,落在卫蔷的鞋上,溅在她的衣摆上。
看见那个油纸包裹的木盒,卫蔷一愣,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者?正经人谁写日记啊。我这个穿越过来给人当女儿的怎么也不算正经吧?好吧,不正经的顾予歌穿越生存记录开始!”
“今天是乾宁八年六月三十,从我变回四岁小孩儿来到这儿已经四年了,给大梁的定远公卫泫当女儿也当了三年多啦。
“先介绍一下我阿爹,不到四十岁的中年大帅哥!看他穿盔甲我就明白为什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