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秦绪也不追问,扇了两下扇子回复了一贯纨绔做派,他用会被自己祖父逼着抄十遍《礼记》的语气说:

“我去了北疆,阿姊能找百十个如卫郎将这般的人物让我写在话本里吗?”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他笑,卫蔷也笑,笑完之后说:“想要找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去结交,北疆没一个闲人,我哪能给你找百十个人过来?”

一收扇子,秦绪的心中多了几分好奇,他说:“那阿姊让我去北疆做何事啊?”

“书吏吧,你文辞清楚,下笔流畅,笔迹也端正,当书吏很合适。”

秦小公子呆住了。

他看看自己练了十年柳体的手,又看看等着他去回复书信的纸笔,表情渐渐委屈了起来。

“书吏?我?阿姊,你三番两次让我去北疆,竟是只想让我当个书吏?”

卫蔷的语气倒是十分理所当然:“从书吏做起,勤恳一些,熬个三年五载能做县官,要是在实务上有一技之长,进了部司,也能做到部司主官。”

似乎并无不妥。

秦绪呆愣愣坐在书案之前,拿起笔才发现墨池已经干了,又去磨墨。

拿起墨条,他想起了阿姊之前的话,不禁有些难过地说道:

“阿姊,你要我去北疆,也只是想要个能用的人而已,至于这人是不是秦绪,是不是你阿弟,无关紧要,我说的可对?”

窗外微风掠动了卫蔷的发丝,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想要你去北疆,是因为你恃才而不恃家世,重人而不重衣冠,这二者已经极是难得了。”

秦绪起笔开始写卫蔷给陈伯横的回信,这一日余下的时辰里,他脑中罕见地淡去了那些风花雪月。

夜晚,他回到院中,透过树影看向北天。

“恃才而不恃家世,重人而不重衣冠,北疆,竟是如此一个狂徒云集之地?”

20. 名刀 “阿臻,我认你这个卫二郎,大梁……

定远公乍提建边市、重开西域商路之事,在朝中争论不休,各派内部也是心思各异。

世家内部派系林立盘根错节,除了盘踞朝堂之外的两京十三世家之外,各地世家也闻风而动,青州、徐州、宿州等地未受数年前蛮人之乱,不仅粮足钱满,还盛产丝绸,对商路之事极为赞同,得到消息之后都连夜使人入东都,他们不仅想要商路,还想问清楚这商路之利如何能与两京世家共谋,同属两京世家的齐州吕氏也在其列。

世居太原府的并州陆氏自蛮族劫掠之后元气未复,自恃在此事中掌陆路之利,甚至已经动了请朝廷重建北都太原的心思,自然也是极力支持。

绥州韩家、同州骆家、鄜州林家显然已被定远公拉拢,不仅自己赞同此事,还四处游说别家。

河南府郑、于两家想要通商之利,却不愿这命脉之事被北疆把握,还在犹豫之间。

冀州裴家自不必说,在全天下人的眼里,他裴道真就是与定远公共谋之人,他就算跳出来说反对,也会被人当是惺惺作态。

一时之间,东都世家子弟清谈也好,饮宴也罢,都难离商路之事。

胡商、胡马、胡姬……前唐时来自西域的药品与黄金、宝石……这些东西几乎要在人们的嘴里开出花来。

这般过了些时日,暮春一日,光禄寺卿于崇突然请礼部侍郎郑裘到自家园中赏花喝茶。

春色正浓,两人坐在木楼之上,俯观一园的牡丹,郑裘原本爱极了牡丹,直到自从经历上次之事后,他连折枝簪花的东都风俗都一并冠以“失体统”之名,不仅将自家园中的牡丹尽数除了,还勒令家中子侄不得赏花、簪花,若是女儿还在家里,他也少不得禁足了女儿几日,可惜,她十五岁的女儿如今正在上阳宫里当着祈福女官。

对家里人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可于崇并非他家仰人鼻息的旁支亲眷,反而是郑裘自己能够坐稳这礼部侍郎也脱不开于崇的鼎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