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旁边有一缸一盆, 有一人担柴而过,路过时见了那字,细细看了几遍,才从缸中舀了一勺水, 放在陶盆里,先是洗了手,随后用手上沾的水在一边壁上描画了两遍那粟字, 最后再洗洗手, 将盆里的水倒进了道旁沟渠,沟渠蜿蜒向前, 一侧种了花树, 生得繁茂。
裴道真大为惊异。
“多洗手能少疾,水印还能练字,正是此地童学老师想来的法子,此门一天往来二三百人, 缸里的水每日补两次,若是有火灾之患还能用来救火。”
听越霓裳如此说,裴道真皱起了眉头:“担水之人每日可有钱拿?”
“自然是有的。”
越霓裳刚说完,一位身子伛偻的老妇人担着水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裴道真看见那老妇人只有半边手臂, 一时不知竟该说什么。
越霓裳道:“北疆经逢蛮族肆虐,这般身有残缺之人数不胜数,这老妇人每日担两次水,清洗这告示牌,不让人乱写画,一日便有两顿粟米可吃,还能住在民部所置的心安所。”
说完,越霓裳看向身后一年轻女子:“这位老妇可是应州当地人?可还有子女?”
那女子摇头道:“蔡妪是太原大乱时逃难来应州的,有一儿子,两年前病死了。一应安排皆是按照规章而来。”
静默良久,看着那老妇人缓缓走过来,遥遥对他们行了一礼,才将水倒入缸内,又小心一一用仅剩的那只手理了理告示板上飞起的纸角,裴道真干涩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