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3)

勉强自己离开那扇支撑着他的门,慢慢走到桌前,手腕因为被用力地捆绑过,有点使不上力,费了点劲才把装满水的水瓶抱起来。早上打的开水,这时已经变得不太热,机械地倒进盆里,洗脸、抹身、清洁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裤子上沾了血,他直勾勾地看一会儿,有些无所适从似的,好半天才卷成一团放进垃圾筒。

被揍过的地方现在才真正地开始疼,轻轻一碰就是火辣辣地感觉,借着窗外的路灯,他看到自己身上有几块拳头大小的青印,起淤血了。

倒着正红花油慢慢揉的时候模模糊糊想起来,这瓶药油是为了运动会买的呢。那时候想体育比赛难免有个磕磕碰碰,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没想到却是因为这种事而派上用场。

这种事......

想着想着,心头渐渐地就难过起来。

眼中压抑已久的热气仿佛要冲出来,他赶快拿袖子擦一擦,又仰起脸努力地吸气,就算喉咙里象堵着什么硬块,也想拼命地把眼泪憋回去。

他是男人,总不能象女孩子那样软弱地放声痛哭。而且,即使把血淋淋的伤口袒露出来,此时此地又有谁会怜惜和安慰?

就好象跌了跤的小孩子,大人若急急去抱,他一定会瘪瘪嘴放声大哭;而如果大人不在,那摔得再疼也只好自己爬起来。

无宠可恃的孩子除了自己坚强一点是没有别的办法的。

搽得到的地方都一一搽过,搽不到的地方也只得随它去。

把药油搁回到桌上,他安静地躺下,拉过被子紧紧裹住。

明明很疲倦,闭上眼睛却完全无法入睡。还是觉得冷,即使身子已经蜷成了一团,即使头也藏到了被窝里,可是那种全身上下象要结了冰的感觉也还是没有丝毫好转。

自己也知道是心冷的缘故,那么,好吧。他开始努力地开解自己。

他想这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世界上比他悲惨的人多了去了,残废的、乞讨的、得爱滋的、走投无路的、破产跳楼的......跟那些人比起来,他这点遭遇,真的只是小儿科。

再说,他总算是个男人,怎么也不会落到因奸成孕的地步,等过两天,休息好了,换上干净衣裳走出去,谁也不会知道他遭遇过什么。

他又想: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等醒过来,头脑清醒点了,再慢慢考虑以后的事......

......

这样自我催眠着,居然真的就睡着了。

昏昏沉沉中做了无数个梦,都是一些零零碎碎却显得分外真实的片段。

他梦到自己反抗成功狠狠地捅了郎杰一刀,血流出来染红他的手;也梦到自己泪流满面,绝望地去跳海自杀。他在梦里挣扎起来,不,他不要死。他发过誓,发过誓的!依稀仿佛,好象又回到了当日出院的时候,"无论遇到多么痛苦的事情,都绝不轻言牺牲......"

使劲一挣猛然从恶梦中挣了出来,心扑嗵扑嗵地跳着,满头满身都是冷冰冰的虚汗。

沈国栋喉咙干得象要裂开,张着嘴喘了半天的气,气息慢慢地才匀净下来。

醒了,白花花的阳光照进房间,远处街上传来敲锣打鼓的乐声。这已经是新的一天,但感觉却并不比入睡前好过多少,仍然觉得很疲倦,头昏沉沉的,下身尤其痛得厉害。

他抱着被子怔怔地看着地板出神,迟钝地想再睡一会儿会不会好一点,可是敲门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沈国栋愣了愣,并没有爬起来开门,相反,他受惊似的往被子里缩了一下,警惕地看着门板。

本来以为只要自己不出声外面的人就会知难而退,但那人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敲起门来。声音不大,轻言细语,却很坚持:"......骆少爷,我知道你在里面。是我,小马。"

虽然来人并不是郎杰,但对方的自报家门还是让沈国栋心慌了。

小马,郎杰的马仔。他来敲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