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笑,但笑之?前,她的眼泪却先一步夺眶而出。
小声的呜咽逐渐变成?嚎啕,那些哭声连绵成?一片,几名药人少女们彼此反复确认了一遍又一遍,又哭又笑,像是要将这些年来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尽数宣泄。
唯有陈数跪在原地。
他慢慢地收回?了那只什么也捉不住的手,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自嘲一笑。
那些痕迹,的确消失了。
他的心脏恢复了往日的跳动,一下?一下?,缓慢沉重,健康且生机勃勃。
可他宁可自己没?有这样的生机,宁可这一场风不要吹拂过自己的身体,让他拖着那样妖变的身躯了此残生,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赎罪。
赎去他曾经可以伸手,却最终停住了脚步的罪。
一声佛偈倏而响起?。
卸去了所有伪装的老?僧身无袈裟,只一身素色僧衣,双手合十,站在剑阵之?外?,宝相庄严。
是菩元子?。
那些持刀剑的黑衣人们在返魂丹碎裂时,便已?经互相比了个眼色,几个纵身便纷纷退去,显然?他们的目的,也是那颗实在珍贵的返魂丹。如今返魂丹碎,他们自然?也没?了争抢的必要。
谢玄衣有心去追,然?而撑了这么久的剑阵,他才要起?身,却已?经踉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跌坐在地。
菩元子?一把扶住谢玄衣,将一个定神凝气的佛印打在他的肩头,再看着面前的残局,长长舒出一口?气。
似是释然?,似是感?慨,也像是某种解脱。
“阿弥陀佛。终是到了这一天。”
“老?僧本不该入世,却强行入世,卷入这一场因果之?中。虽竭力补救,却于事无补。老?僧自知罪孽深重,识人不清,识事不清,所行所言,皆愧对姜施主,纵此生难救一二?。”
夕阳的余晖落在菩元子?身上,给?他的素衣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
他一字一句,皆如洪钟,是在说自己过去的所为,也像是在向天地昭示自己的罪业。
“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程祈年急急上前两步,大声问道。
“那日陈施主上报国寺来,请老?僧下?山识妖祟,老?僧本不该来,却还是来了。”菩元子?边说,双眼已?经流下?两行长泪。
老?僧落泪,便如血泪。
他面容愈发枯槁,慢慢道:“个中缘由,虽也算身不由己,却终究离不开金银俗物,离不开沽名钓誉几个大字。”
“老?僧本想劝姜施主一劝,然?而姜施主刚正不阿,对老?僧极是信赖,笃信老?僧绝不会行错事。”
“羞愧,实在羞愧啊。”
“宁院无妖,却被一道宁字符封了院,从?此隔绝天日。”菩元子?继续道:“老?僧本想等事了后,便悄悄解了这宁字符,然?而等我入了院内,却发现……发现……”
他声音哽咽,难以继续,是陈数帮他继续开口?:“发现姜夫人已?经去了。”
“没?错。”菩元子?沉痛道:“此为一错。”
“而我明知姜施主为他杀,却只觉得大错铸成?,不敢声张。告知王施主后,王施主笑了一声,此事便不了了之?,此为二?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二?错皆为业障,业障降于身,心魔凝于心,从?此老?僧便不得解脱。”菩元子?叹道:“所以老?僧不惜与堕妖合作,只为这定陶镇中少几条人命,也为寻求那返魂丹或许微淼的希望。”
“如今希望破碎,但大家也算求仁得仁,求死得死。此处罪业累累,人不人,妖不妖,妖祟有情有义,人却虚情假意,阴阳倒施,暗无天日。”菩元子?合掌,再道一声佛偈:“好在如今,那所谓的返魂丹未成?,却让妖归妖,人归人,已?是一场圆满。”
“王施主去了,姜施主去了,归榣施主去了,老?僧心愿已?了,心事已?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