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眼下虽身陷囹圄,但外祖父毕竟是秦家的家主。”

“那京兆府尹一时半会儿,也不敢随意给外祖定罪。”

季婉清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踩着莲步,走到秦玉蓉的床边,一边亲自给母亲喂药,一边安慰道。

秦玉蓉趴在软榻上,这时候,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之色,一把拍开了女儿围过来的汤药勺子。

“砰!”

瓷勺子砸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季婉清端着的汤药碗,也因为秦玉蓉拍飞她手上的瓷勺,而剧烈地晃动了两下。

冒着热气的汤药,有一半都洒在了季婉清的手上,娇嫩的皮肤,当下就红了一大片。

季婉清那精心描画的黛眉皱了起来,手背上袭来的灼痛,使得她眉头越皱越紧,本能地想要喊疼。

“不许喊疼!”

然而,秦玉蓉这时候却是语气严厉地喝斥道。

乍得被母亲斥责,季婉清硬是憋住了喊疼:“母亲,女儿知道你现在很着急,但不管怎么样,先把药喝了。”

“药冷了的话,药性就会打折,母亲得赶紧好起来,才能想应对之策……”

“喝什么药,你个不中用的东西!我在你身上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你就是这么来回报我的?”

秦玉蓉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悉心栽培的女儿,看她一副毫无斗志的样子,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想当初,她选择嫁给季郎的时候,早就把季郎发迹之前,曾经有过一个妻子的事情,给调查得一清二楚。

可那又如何?

一旦认定目标,坚定不移,甚至不择手段地将它达成,便是了。

这么多年来,她占了原本属于柳茹眉的太傅正妻的位置。

她生下的女儿,顺理成章地占了本该属于柳茹眉子女的嫡出位置。

秦玉蓉自问,她的前半生,一直都在赢。

但如今,轮到自己的女儿,跟柳茹眉的女儿斗的时候。

为什么每一次,她的女儿都落下风?

选妃宴上,柳茹眉的女儿,区区一个乡野村姑庶女,赛诗大放异彩,还被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给九王爷为正妃。

而她的女儿,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堂堂太傅府嫡女,京城第一才女,竟然连一个草包庶女都斗不过!

在宴会上,非但没有任何建树,最后,就连筹谋已久的太子妃位置,都没有抓牢。

皇上的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竟然只是一个侧妃!

她,恨啊!

越想越气,郁结难消的秦玉蓉,眼神变得愈发阴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怒斥季婉清。

“你平时不是自诩才情智慧在京城众贵女之上吗?”

“你祖父出了事,你的应对办法呢?”

季婉清那常年透着伪善的眼眸里,一抹算计的光芒,一闪而逝。

这时,她将下巴微微一抬,阴冷地说道。

“母亲,应对方法,其实女儿早就有了。”

话音落下,季婉清随手就把碗里剩下的药,泼在了地面上。

见状,正在气头上的秦玉蓉,那带着病容的憔悴脸庞上,神色不由微微一滞。

秦玉蓉愣了片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便开口斥责:“谁让你把药倒掉……”

“母亲不是不想喝药吗,既然不想喝,那就别喝了。”

季婉清这时候自顾自把药碗丢到了一旁的桌案上,慢条斯理地从衣袖里抽出一条帕子,轻轻将自己刚才被药烫到的手背上的汤药,擦拭干净。

帕子每一次碰到皮肤,被烫红的部位,都会隐隐作痛。

季婉清忍着这种犹如凌迟般的钝痛,对着躺在软榻上的秦玉蓉,面无表情地开口。

“母亲,五日后,女儿便嫁入东宫,正式成为太子侧妃。”

“届时,京城上到皇天贵胄,下到臣子门阀,都会前来东宫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