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敬罗衣后敬人。她想要的从不是罗衣,而是想要不为人轻视。
“我出去等你。”
他迈步出去,姜回这才看到他身后立着一位笑的纯朴的妇人。
见裴元俭还体贴的关上门,朝着姜回挤眉弄眼的打趣儿:“姑娘长的这么俏丽,夫君也生的高大英俊,以后你们生的娃娃一定漂亮。”
边说,边拉着她去屏风后坐下,姜回有些不适应妇人如此热情,慢半拍反应过来:“我和他。不是。”
“还没成亲是不是?”那妇人一脸我懂得的表情,“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定然是瞒着家里阿爹阿娘偷溜出来看花灯的一对鸳鸯。”
“你那小情郎从我那买了衣服,又打听了药铺,硬是把那大夫从睡梦里敲醒,拿来了这药膏,又给了我整整一锭银子让我陪他。”
“药膏?”姜回愕然,她没受伤啊,哪里用什么药膏?
妇人看她一脸茫然,也有些愣,旋即是深深地笑意,更多了真诚,用竹片取了些,淡淡药草味弥漫。
“姑娘,你肩膀这里的衣服被划破了,有一条细细的红痕。”她说着,拿着竹片将药涂抹。
肩膀一阵冰凉,药敷上来的刹那,姜回才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疼。
“也不怪姑娘没察觉,若不是你那小情郎提前告知,我一时也找不到这伤口。”
衣服被划破的只是不过手指长一截,尤其夜色中,更是不明显。伤口自然也不大,只渗出一点血珠。
妇人看着这“伤口”。
年纪小的姑娘总是娇气,受了一点伤在爱人面前便是不尽委屈,妇人也只以为小姑娘泪眼婆娑惹那年轻公子心疼怜惜,这才如此兴师动众,原来,这姑娘竟浑然不觉。
但这,却更觉情深意重。
年轻人相处,总是说不尽的绵绵情话,甚至动辄赌咒发誓,这一生绝不负你,若是违背誓言,便叫我不得好死。
姑娘眼泪汪汪,自是一颗心彻底托付。
却不知,这年少情爱哪比得上锦绣前程,旧人又哪里比得上新人?
只有她们这些年过半百的人才懂得,说出口的怜惜远不及做出来的实际。
口头上说的千般好,万般好都是过眼云烟,只有做出来的好才是真的。
妇人越过屏风将衣服拿起来递给姜回,“这衣裳是我未出嫁时穿的,不是什么好料子,但穿着却是舒服,姑娘莫要嫌弃。”
“多谢。”姜回摇摇头,将衣服接过来,见那妇人还不离开。
“我自己换就可以。”纵使回了宫,她也实在不喜欢连更衣也要人服侍,更不喜欢有人盯着。
“那位公子是想让我换衣时帮忙看看姑娘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或者淤青,他虽没有言明,模样却很是担心,想是怕姑娘受伤了却不肯同他说呢。”
姜回有些怔然,脑海里想起阿娘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叮嘱:小回,走路看着些,在外面受了委屈不要忍着,告诉阿娘,阿娘替你讨回来。
讨回来,讨得不是公道,而是阿娘对她的疼护。公道这个词,从来都是烈火取粟,围观者于己无谓,便字字人情可为,仿佛成了慈悲观音。
只因为是慷他人之慨,费别姓之财,若到自家,便人人都成了护短眼瞎的小人,看不见她人的苦痛。
“姑娘,你年纪尚小,怕是不知道这样的男人有多难得,怕是只要放出话去,争抢的人得踏破门槛,你可要牢牢把他握在手心。”
虽只相处了这短短时辰,妇人却也看出姜回是个隐忍的性子,好听一点这是坚强,但背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打碎牙齿和血吞的时候。
见姜回听的认真,似有动容,妇人便多了几句嘴:“这人和人在一起,求得便是风雨同舟,你难的时候靠靠我,我难的时候靠靠你。你要什么都不对他说,他心里只怕也不好受。日子久了,是要生出嫌隙的。”
“哭一哭,对他撒撒娇,要他帮你,让他知道,你需要他,这样,他才会更离不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