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啧了一声。
还不知徐有德那老东西又要整出什么妖蛾子。
重活一世,陆晏自觉什么事都能忍,但这并不包括被那恶心的老东西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戒尺鞭笞教训。
回到卧房,陆晏视线在屋内仅剩的几样东西上转了一圈,视线在穆无尘留下的狐裘和手炉上定了两秒,忽然起身,从窗外摸来了一块石头。
他抬石块,摸倒刚刚愈合好的腿骨,眼睛眨也不眨,重重砸下。
腿骨沿着愈合再度轻微开裂,恢复成未服用灵草前的模样,尖锐的剧痛弥漫开来,陆晏面无表情的调整了一下手炉的位置,将伤腿移上了床沿。
他闭目养神,等东方浮现出鱼肚白,窗外有弟子的脚步声陆续响起,陆晏微哂,果然,没过多久,便听到了看守药圃的师兄惊慌失措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一粒水落入油锅,清平峰上瞬间乱了起来,不过几息,有人急促的敲响了陆晏的大门:“陆晏师弟!师父急召,速速打开房门!与我前往演武场。”
陆晏掩唇咳嗽一声:“师兄,稍等。”
他慢吞吞的将伤腿移出被褥,皮肤表面仅有青紫,并未破皮流血,但任谁都能一眼看出骨骼怪异的扭曲,然后又调整了一下手炉和狐裘的位置,旋即在心中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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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一道劲风挥上木门,门板顷刻四分五裂,在飞扬的灰尘中,徐有德手持拂尘,迈步走了进来。
他瞧见还在艰难下床的陆晏,眸色便是一冷,呵斥道:“吾辈修仙之士,岂能贪图享受,还不下来?”
陆晏心中嗤笑,面上却是诚惶诚恐,他移着伤腿往地上一砸,脸色便瞬间白了下来,随后扬起脸,像是着急辩驳说话,下一秒,锦被中的手炉忽然咕噜咕噜,从床上滚了下来。
穆无尘的手炉,自然也是极好的东西,上面镶金嵌玉,徐有德目光一凝,显然也认出了这是谁的东西。
他终于想起来,面前这个弟子,似乎有点得宫主的看重。
而陆晏恰在此时,不轻不重的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收了声音,才虚弱道:“师尊容禀,那药圃一事,不是弟子有意拖延,弟子昨日上山,山高雪重,不慎滑了一跤,将腿摔折了去,好险没丢了性命,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担水,这才耽误了片刻。”
徐有德身后,不少的弟子正朝里面看来,徐有德这人又尤其爱装君子,他目光在暖炉上扫过,捻了捻胡须:“嗯……”
他放平声音:“这东西,是宫主的吧,既然当了修士,也不要再多用这些享乐的玩意了。”
“是。”陆晏道,“这些日子弟子担水,常常遇见穆宫主,宫主嫌拿着麻烦,这才赏了我。”
假的,只遇见了两次,担徐有德又不能找穆无尘求证,当然是怎么有利怎么说。
徐有德沉吟:“……常常遇见?”
他与这师兄并不熟悉,穆无尘往常也不喜欢来清平峰,莫非还真对这小弟子上心了?
惊疑之中,他上下打量着陆晏,也摸不准穆无尘是也惦记着妖丹,还是看上了这弟子昳丽的容貌。
陆晏垂眸,适时补充:“是,宫主喜欢那寒泉的泉水,常常取用泡茶,偶尔会与弟子撞上。”
徐有德眸色微暗,门外的弟子也面面相觑,他们都在这清平峰呆了许久,可没谁听说过,穆宫主喜欢这寒潭水,怎么陆晏一来,到好像经常看见似的?
当时在遴选上,此人也被穆宫主看重,只是他修为低微,除了脸和身段,倒也看不出什么出奇的地方。
众人一时心惊,在心中不动声色的调整了对陆晏重要性的评价,而陆晏跪在地上,眸光懵懂清澈,无辜与众人对视。
对于败坏穆宫主的名声,魔尊大人没有一点点歉疚。
他都给穆无尘当兔子陪睡了,借借穆无尘的名头又如何?就算败坏了他的声誉,那也算作穆无尘偿还前世的孽债,是他该受的。
徐有德当即咳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