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谢临溪此人十分擅长得寸进尺和打蛇随棍上,指尖捻着下巴,故作思考状:“唔,顾总,我这也算是替你将风险扼杀再萌芽中了吧,这真的不值得一句谢谢?”
“……”
顾青衍吸了口气,更想丢诊断报告了。
然而再难堪,顾青衍不得不承认,谢临溪这回算他半个救命恩人,当得他这声谢,小顾总有从来爱憎分明,于是犹豫片刻,垂眸不看谢临溪,从牙尖挤出一句:“谢……谢。”
声音又闷又小,好像蚊子叫。
谢临溪:“没听清,再说一遍?”
顾青衍咬牙:“谢谢!”
谢临溪闷笑出声。
好在他向来知道逗老婆的分寸,眼看着再逗下去要出事了,谢临溪当下假装翻报告,一边翻一边点头:“病是有点危险,好在我当机立断,现在还好是早期,青衍,这事宜早不宜迟,早点安排手术,明天最好,我在医院陪你。”
“……”
他说得那样自然,那样的天经地义,好像他天生就该出现在这里,以类似家人的身份,陪顾青衍做手术。
“青衍”两个字害得顾青衍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想说“不准叫青衍,我们什么关系,我要你陪我做手术?”,但他欲言又止,终于记起了谢临溪救命之恩,于是抿唇半响,只能生硬道:“……你想陪就陪,随便你。”
谢临溪理所应该:“我想陪啊。”
“……”
顾青衍不说话,耳尖莫名其妙的红了,也不知道是无语的还是气的。
切除这事儿越早越好,晚一天就多一天扩散的风险,于是顾青衍直接约了第二天的手术。
而虽然谢临溪打包大揽,但顾青衍想着手术后自个虚弱的模样和面前这个高他一截的死对头,默默的叫来了小助理。
预约时间就在第二天一早。
病灶不大,手术也不复杂,只需要内镜就可以切除,谢临溪在外等了几个小时,就看见顾青衍被迷迷糊糊的推出来。
顾总孑然一身,手术只有助理陪护,谢临溪自然而然的伸手,将助理往旁边一推,接手了照顾的工作。
小助理哪敢和耀世的谢总抢活干,眼睁睁的看着谢临溪将自己挤到一边,战战兢兢的顿在床尾,有看谢临溪坐在床头,掏出湿巾,给他们顾总擦额头的冷汗。
传说中对家公司冷酷无情的上司唇角带笑,湿巾一点点拭过自家总裁的额头,指腹还悄悄蹭了蹭他的脸颊。
麻药失效后,顾青衍迷迷糊糊的醒来。
知觉缓缓复苏,胃部有轻微的隐痛,就像是每次喝多酒后的反胃反酸感,但他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勺子就抵在了唇边。
谢临溪:“止痛药和抑酸药,术后要吃的,快吃了,吃完睡觉。”
像是在哄不听话的小朋友。
“……”
顾青衍看了眼墙角无辜的助理,撑着身体坐起来,垂眸道:“我可以自己喝药。”
他抬手想接谢临溪手中的勺子,可刚刚抬起手臂,又嘶了一声。
谢临溪便伸手捉住,塞回被子里:“麻药劲刚过,酸是正常的,别折腾了,我喂你就喝吧。”
勺子又舀起来,抵在顾青衍的唇边,温度恰到好处,他便也没有再推拒,将水喝了。
两人一人只顾喂,一人只顾喝,倒是没人说话,顾青衍刚做过胃镜,吞咽会有些疼,唇角偶尔溢处水渍,也被谢临溪轻轻擦拭,动作细致,不见丝毫不耐。
顾青衍喝着喝着,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不喜欢欠人人情,更不喜欢欠谢临溪的人情,何况是这种……像是突然抽风犯病的人情。
可他又确确实实,欠下了很大的人情,大到即使谢临溪要让华星在竞争中主动退让,他也会慎重考虑。
除了压在心底的那件事,都可以考虑。
于是,顾青衍忍不住抬眼,询问道:“谢临溪,你在我这耽误这么多时间,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