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梁道玄用这个借口离开,那他岂不是也要远离中枢?

好一个釜底抽薪。

徐照白从震撼中回过神,感觉到气氛的微妙,率先开口缓和:“陛下可知??”

“想来太后已?然告知?陛下,只是未有?明旨。”梁道玄说道。

“既然如?此,此事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梅砚山也顺着徐照白的话回过神来,许是愤怒的缘故,他的面容显得有?些僵硬,这和平时渊渟岳峙的模样已?是不啻天渊,“这件事政事堂无法相议,梁国舅,你也不要一时意气。”

“梅宰执这么说,实在折煞下官了。”梁道玄嘴上自称是卑微的,可语气神情没有?半点下位者的姿态毕竟此时由他主宰上风,“如?今我之所在,只让陛下进退维谷而已?,若遇任何?事情,陛下所虑皆为亲,如?此谈何?为国定谋呢?陛下虽明理,但也高情厚意,凡事皆为我们这些臣子考虑,我若不能以陛下为先,反倒使得陛下为难,这又该当何?罪?”

他越是这样说,洛王姜熙就越是被架在火上烤,如?坐针毡,甚是煎熬。

梁道玄根本不给任何?喘息机会,乘胜追击,语气从悲情难抑,到慷慨,根本没有?过度的意思,只见他昂首挺胸,犹如?即刻就要去皇帝面前请辞:“先帝与太后之器重,山河之负重致远,天下黎民之澹然丰乐,一样我都不愿辜负……今日我在此告知?诸位同僚上峰,便是以此言明志,待陛下亲政,必然河清海晏、保盈持泰,而我,愿在清平世?界,做一安乐富贵闲人,不再?留恋权位与宦海,此心此志,绝无愁悔!”

第131章 第131章 有凤来仪(四)

“老师, 息怒。”

徐照白捧上?清过一沏的蒙山玉芽,正当发色,青中带微微的嫩黄,色香润心。

然而梅砚山接过只是重重撂下, 茶盏应声滚开桌面, 徐照白顺手接住, 避免了?摔碎的厄运。

“欺人太甚。”

徐照白知道老师所指是谁,只低头道:“是。”

“他?今日夹枪带棒扭捏作态,在唱戏么?戏文里的状元都没他?能说会道!”梅砚山如今最后悔的事, 就是当钦点梁道玄三元得成,但是时间怎么也倒不回十几?年?前去,他?也只能坐在私宅内的书?厅,屏退左右, 和?唯一信任的学生不顾首座帝师、当朝宰辅的形象, 怒斥梁道玄的顶撞和?胁迫。

“是。”

徐照白依旧回答。

“他?今日这样说, 便是将洛王同我架在火上?烤, 他?说陛下亲政后便自行?请辞,不就是逼迫我与洛王一样效仿么?若我们不肯,他?又能怎样?”

梅砚山今日似乎比寻常急躁许多,徐照白知道老师之前与洛王姜熙公谋的招数并未吃到什么好处, 又被将一军,更是不安,他?略微沉吟后开口道:“只有洛王殿下所持的遗诏有此言语,他?去与不去, 且看他?自己,而老师乃是先帝所拔擢的当朝宰辅,料得陛下亲政, 未必就敢先撤换旧臣,再议新功。”

“虽是如此,但这些年?他?兄妹二人扶植自己的天?子门生,可谓花样迭出,手腕屡屡得成,如此一来,即便我一个光杆将军守在大帐又有何用??你们这些人可就只有引颈待戮的份儿了?啊……”

说完,梅砚山剧烈咳嗽起?来,徐照白熟稔地自身后墙柜里取出装丸药的精致银盒,以茶送服,许久,梅砚山才略略平息。他?看向自己也已是须发皆白的学生,不由慨叹道:“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却还要来服侍我这个不中用?的老人家……”

徐照白立即答道:“老师这是何言?如若没有老师,今日的我不过还是一荷锄农夫,怎得如此天?恩浩荡?”

梅砚山虚弱地摆摆手,似乎是示意徐照白不要讲这个,他?自己又喝了?口茶,顺了?顺气,才道:“你自有你的造化,我若走了?,唯有你能支撑得起?咱们前朝正臣这一脉……”

“老师为什么要走?留得青山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