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崔鹤雍仿佛半点没有负担,只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没什么?好闷不过的。天底下的事,缘分总是?最难言说,我两个是?靠母亲的慧眼?和眷顾得了真命之妻,但孩子未尝不能一见留情,传为佳话。”
“见了一次,岚若就觉得霖儿好么??”梁道玄对这件事很是?上心?,但刚问出?来,他又觉得这话多余。
自己当?初也没见柯云璧几面就是?了。
“再说,宫里头还有太后,外头有你,还有咱们家的阿盈在,总不会?让岚若一入宫门深似海了。兰缨进宫也不是?难事。”崔鹤雍似是?早就拿定了主意,反倒宽慰起梁道玄来,“你啊,有时候思虑太重了,总想自己的亲人各个称心?如意,可是?这世上,生老?病死与婚丧嫁娶,哪个就能各个天随人愿?”
经历过父亲的离世,崔鹤雍反倒豁达许多,他又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只要咱们一家人契同一心?,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梁道玄终于有了笑颜,这才松下口气,道:“走吧,陪我去看看姑母。”
……
浑天监察院择了良辰吉日,正?式下诏到四?十三家里去,告知诸多事项,只待正?日,无有差漏。
本朝充内典仪,均在昭阳殿举行,然而这是?头次行宫操办这样大事,于是?选了用作朝宴的垂华殿为地,前后仪门在各家淑女入殿后均落锦屏,亦是?办的十分隆重。
但梁珞迦深知择后并不是选妃,不能用寻常的方式操办,于是?一应女孩入了内殿,见到的不是?肃穆威仪,竟是?两列座椅环绕太后凤座,仿若众星捧月,却又像寻常请安闲话家常。
这些女孩里有些是?前些年就在宫中跟随太后从过内学的,知晓太后有见微知著的本事,如此也不敢怠慢,其余女孩皆屏息成列,只听出?来一位身着绣袍气度不凡的公公唱道:“恭迎太后凤驾。”
入宫前,众人家中无不交代过礼仪之事,无有人失措慌乱,每个女孩都秉承家训,十分得体,齐齐拜叩诵念太后千岁,梁珞迦听罢落座,她今日穿着也犹如大朝般隆重,可笑容却亲厚宛若家中长辈,笑道:“平身,赐座。”
大家都以为今日要站着,且要见一见皇帝,然而却只有一个上座和太后出?现?,众人心?下存疑,只按照宫人的领引,依次落座。
崔岚若坐得并不近,甚至是?太后左手?边一列椅子最斜后的那个,这位置看不见太后的正?脸,只能勉强看到她镶有七宝珠玉的赤金鬓钗,再用余光往后看,太后身后一列九扇的雀屏,绣了九九八十一只雀鸟,当?中择是?一金线绣羽南珠点眸的凤凰,翙羽居高,气逾霄汉,柔中亦有轩昂的贵不可言。
其中用意,不言自明。
其实?所有女孩都用余光看到这座华美的雀屏,也都知道个中意思。
或许是?前路不明,崔岚若心?中不安,正?要收回视线守礼端坐,却因?她位置最偏,几乎可以看见弧形摆放的雀屏最左一扇内两步的情形。
原本这里是?没有人的,可是?在她注目须臾后,姜霖却从深处走到这两步见方来。
崔岚若心?几乎跳漏了一拍,这位置只她能看到,旁人所座皆靠前且正?,偏偏座位有弧度,雀屏也有弧度,这一偏差,刚好让她和隐藏的皇帝视线交汇。
沈宜一个个叫到各家少女的芳名,到前头拜见太后,听问必答,可崔岚若却飘忽了一颗乱蹦的心?,一时太后的言语,她全都听得不那么?真切了。
姜霖和那日初见一样,穿了帝王常服,无有华贵之尊,唯有闲逸之态,他看着崔岚若,似乎也有些局促,但最终,所有的不安还是?化作一个舒展又温暖的笑容。
崔岚若忽然明白了,这个笑容意味着什么?,她更是?因?怦然而面炽难耐。
就在这时,姜霖忽然在后头向她摆手?,示意她往前看,崔岚若猛地回过神,原来是?沈宜点了她的名字。
还好她自幼承训于祖母,规矩严谨不蔓不枝,回过神来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