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不那么怨怼,待到一会儿,盯着?巴掌的浅浅红痕,他本不好?意思在?人前,谁知整个沈府没人多看他们?一眼,他也就继续昂首挺胸。
今日沈德顺穿得十分喜气,魏红绸丝细锦袍是他出发时沈宜找人量身定?做的,花了大笔银子赶工,料子是太后特赐,意在?恩赏沈宜多年伴驾忠正有功,当然?,也是褒扬圣朝孝道治天下,如此彰显,亦可表德。
沈德顺一身鲜亮,恨不得横着?走,到了预备祭祖的内院,见到一个人没有,小人得志虽是一时,可作起色来仿佛当了半辈子官老爷,横眉立目对一旁引路的下人怒道:“人都哪去了?”俨然?已将自己?当做了沈府的主人。
沈府下人垂着?面目,敬禀道:“回老大人的话,今日观礼人多,皆是帝京有头脸的人物作见证,现下沈大人和国舅爷陪着?他们?在?前头院子里坐着?,还有一两个从行宫赶回来的,路上遇雨,驿站传话过来要稍晚一个时辰,为?齐整尊重,沈大人要陪着?等候,一时脱不开身,稍往后延一延,内堂有给二位置办的休憩之?处,沈大人安排好?了教习,告知二位怎么行礼。”
下人转向沈玉良,再行一拜:“尤其是二少爷,也要行拜兄的孝悌之?礼。而后沈大人和二少爷再一并向老大人敬拜,这?趟流程没个两个时辰是走不完,可为?了正式堂皇,恭恭敬敬请迎老大人,以及让帝京有头有脸的人都知晓,也得拿出排场来。”
“正式好?啊!排场也好?!”沈德顺笑得合不拢嘴,眼睛弯的跟月牙一样。
下人打?量了沈玉良的脸,恭敬道:“二少爷这?脸怕不是被风扫了,小的去取些冰片柑叶膏来消肿,不碍一会儿的风光。二位到前面屋里头避避日头。”
“快去吧!”沈德顺语气都跟着?神情一道飘飘然?了,“记得带回来点?冰啊!太后赐的衣料子哪哪都好?,就是这?满绣的地儿,闷得慌,别一会儿给我热闷成烧猪了,怎得见人?”
“是。”
下人再福,礼数周全?,转身离去,看得沈德顺不免跟二儿子感叹:“你大哥还是有些本事的,下头这?些下人,管得跟家里牲畜使得,挺好?,也给我们?爷俩往后省心了。”
说完,他带着?沈玉良走进了预备举行典仪的正堂。
正堂内萦绕着?幽微的甜润气息,似乎是祭祀的香膏焚出的味道,格外让人飘忽。
而在?正厅里,垂落了十八条绸幔经幡,上面绣了十八罗汉,宝相花纹遍布,一明一暗,光入照而变幻,上头罗汉的五官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如果方才沈玉良还有些疑惑,看见一套斥资不菲的预备和下人的态度,也相信了沈宜的诚意。
沈德顺步履轻快,朝前走了几步,看见上座的高背大椅竟是黄花梨木的,椅罩子都绣福禄寿三星吉祥纹样,他稀罕的看了又看,坐上去又试了几回。
倒是沈玉良,虽志得意满,四处乱晃,可走了两圈后,心中说不出的古怪,一直不住吸气,闻了又闻,问道:“爹,这里怎么这么香?”
“那到处都是香案,怎么不香?”沈德顺没好气道。
“我也在国子监里拜过大成至圣先师的,香案不是这?个味儿的。”沈玉良又使劲儿吸溜,“这味儿好像带点松香……”
沈德顺也跟着?闻了闻,确实香气极浓,他虽一把年纪,但眼尖,瞅见了自屋梁上头垂下的经幡似乎有污迹,跳下椅子不满道:“还以为?下人多尽心,结果也是偷奸耍滑的畜生,主子这?样大的事儿都不上心,回头全?都打?死?,再买新的!这?东西怎么能弄湿了挂着?!”他走进那好?像脏了湿润一块的经幡,却觉得香气更甚,触手一抹,指尖竟是油腻之?感。
“这?味道……好?像在?经幡上?”
沈德顺把泛着?油光的指尖凑到鼻尖闻了闻,最终确定?:“是!就在?上头!都是湿了的,这?是什么讲究?”
沈玉良也不知。
就在?这?时,正堂的门自外头缓缓地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