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过是白竹阁中异魔刚化实的弟子,即便知晓一些法器的用处,也不可能操纵法器落入镜山之中。至于阵法之道,从前宗门里倒有不少长老通晓阵法。”

江载月立刻振作了起来,“那些长老现在在哪里?”

“死了。”

祝烛星轻飘飘道,“他们想用宗内未失控的弟子来试验阵法,都被我杀了。但是你可以去无事庙里借出他们的雕像,让他们帮你参详阵法。实在找不到布置阵法的人选,我可以去十大宗门里抓几个长老回来。”

或许是已经在江载月面前主动自爆的缘故,现在祝烛星说起这种凶残的话,完全不带一丝一毫的遮掩。

“我知道了,仙人,我们先不用做到这一步……”

其实对于从无事庙里借雕像这件事,江载月心中有一种微弱的说不清的抗拒。

是因为借出来的“吴师叔”,“卢阁主”,太像活人的缘故吗?

明明他们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也一直安分地停留在囚笼看管中,可是她一想到他们身上那些异常鲜亮流动的颜色,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反胃感觉。

陡然间,一阵虚弱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姑娘……”

江载月抬起头,只见镜山高处葱葱郁郁的山林之中,一道佝偻又瘦削得不成样子的人影,朝她慢慢摆了摆手。

看着那张熟悉又有些许狼狈的面容,她震惊喊道。

“吴长老?”

难道吴长老从山核里走出来了?太好了,这下她就不用忧心镜山裂口的事情了,吴长老知道的肯定比她多……

然而在准备将山道通往吴长老所在之地的时候,江载月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不太对劲。

吴长老对镜山的掌控程度应该比她深得多,如果他想走到她的面前,只需要像她一样将山道挪移向她就可以了。

可是为什么,吴长老一直停留在那个位置不动?

江载月仔细地检查着她掌控范围内的镜山。

无数镜片拼凑而成的镜山之中,吴长老所在之处就像陡然空出的一个深洞。这个深洞到底代表的是吴长老,还是说吞噬了这一块的怪物?

果然,她对镜山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刻,如果能从镜山外的“吴师叔”……

然而没等她再有动作,原本向外倾斜的山道,如同被一只无形中的大手扭曲了一般,通向了吴长老所在的方向。

仿佛是受创严重,行动不便的老人,慢慢从山道中一步步走下。

江载月这回终于放心了一点,能够在她的感知内,重新控制住山道的方向,这应该是吴师叔真的从镜山里出来了吧?那么镜山巡山人的任务,她应该也可以交回去了。

一想到这里,江载月有些怅然若失,但更多的还是说不出的轻松。

虽然说镜山有时候是真的很方便,但是刚刚的那一通经历还是让她明白过来,镜山就相当于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只不过是因为有一个更加恐怖的祝仙人在旁边作为对比,所以镜山看起来才没那么恐怖。

如果祝烛星真的离开,她可能真的没有让镜山完全不失控的十足把握,所以现在能够把这个定时炸弹交出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等吴长老从山道中一步步走下的时候,江载月脸上的微笑突然有些许凝固。

吴长老腿下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原本的山林草丛掩盖着吴长老身下的大部分,所以江载月没有看清楚,可是现在她终于看到了

一种让人忍不住想到融化而黏糊的糖浆,又更加像是被煮熟了一般,外露着青紫筋脉的纤长血肉,翻涌着淡红血沫,连接在吴长老与镜山之间。

然而吴长老却仿若未觉,继续“一步步”朝她所在之处艰难靠近。

而那些粘稠如拉长糖浆般的血肉与泡沫,则像是植物被扯出土地带出的根茎一般,在吴长老衣袍之下永无止境地蔓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