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着身体的疲倦,听了父亲许多责骂,不曾想, 他竟提到了母亲。
她心中的怨恨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今夜反正言行已经出阁, 她也不怕破罐子破摔。
云轻轻倏地抬头, 望向云若宣, “父亲,母亲虽不是官家出身,却是富户千金。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通晓,性子也最是温和柔顺,可到头来又如何?”
他怎么好意思要她温顺乖巧?
是他生生的将母亲的温顺乖巧弃之如草。
云轻轻轻笑,似嘲讽,“自我出生到入京前,父亲见我不过寥寥数次,何以觉得我温顺乖巧?况且母亲对我教诲,从不是温顺乖巧四字。因为她已经知道,温顺乖巧一文不值。”
这是崔氏用一生得来的教训。
女儿家若是只有温顺乖巧,那便是将一生命运寄托旁人。
运气好,夫君有情有义还能扶持一生。
运气不好,像崔氏这般,一腔情义空托付,最后落得凄然下场。
云若宣脸色惨白,他又震惊又恼怒又羞愧。
原以为最柔顺不过的女儿,竟然能说出如此犀利的言语。
云若宣这才意识到,云轻轻不但有着崔氏的倔强,还有着可怕的反骨和傲气。
“你,你怎能如此对父亲说话,我是你爹!”面对云轻轻的目光,云若宣竟有不敢对视。
云轻轻叹了一声,声音又轻又缓,像是又成了那个乖巧柔顺的少女,“爹爹,我入京快半年,爹知道我的处境么?”
“一日三餐皆是冷食,冬衣不够,炭火不足。每日汤药,也是女儿自己出银子让采荷去买的。不过这些许小事,爹这般繁忙,自是不必挂心。”
他真的不知道么?或许是知道,也懒得去管罢了。
云若宣白脸又一红,“这些事,你,你怎么不早同我说……”
“父亲,女儿身体病弱,不适京中气候,待春暖便要回苏州养病了。”
因顾着母亲临终嘱托,父女之情,又加上自己的几分好奇,云轻轻才入京投亲。不过现在,她已经看明白了。
这繁盛京都,容不下她。
“那怎么成,你母亲已经去世,你回苏州做什么!”
云若宣自然不想放云轻轻离开,云轻轻这般的好颜色,回了苏州那就是明珠蒙尘。
云轻轻咳嗽了两声,也不同云若宣辩驳,“父亲恕罪,女儿撑不住了,要回去休息了。”
云轻轻走出花厅,采荷便急急迎上来。
“小姐,没事吧,老爷他……”
“无事。回去吧。”
采荷见云轻轻脸色倦怠,也没有再问,赶紧扶她回了小院。
采荷伺候着云轻轻简单的洗漱一番,又扶着她躺下。
采荷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小姐,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和世子走一处,世子的人拦着我不许我上前跟着。后来世子的人又说,您被一个少年带走了。”
云轻轻握住采荷的手,轻声道,“采荷,你不必担心,他不会伤害我的。”
采荷一怔,她低头去看云轻轻,见少女脸上泛着一些羞涩,立即明白过来,“所以今晚带走小姐的少年,就是那个救过您的人?”
云轻轻弱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那……小姐以后怎么打算?老爷那边……”老爷怎么会同意小姐和一个江湖少年往来呢?
“待春暖,我们便回苏州。”
……
凌无意心情雀跃的回了锦衣卫官署。
他屋内,凌一线早等着了。
见凌无意回来,凌一线迫不及待开口道,“无意,你可算回来了。”
他想问凌无意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带少女去玩儿了,又觉得自己不便干涉,想了又想,凌一线问,“你和那位云小姐,是认真的?”
凌无意警惕的瞪着凌一线,语气少有的认真,“师叔,你不必说什么我玩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