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燃果然?是听得?懂他的话的,他并未真的全部丧失心智。
被?缚仙索紧紧捆在地?上的“贺兰庭”忽然?嗬嗬笑了一声,方?才众修士都各自顾着避劫逃命,一时竟无?人管他,将他扔在了这里,此刻听了沈忆寒与云燃的话,他倒似觉得?好?笑一般。
沈忆寒目光缓缓从云燃脸上转了过去,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一把掐住了他的下颔,道:“……这便是你想看到的吗?”
“贺兰庭”被?他死死掐着下颌,只能费力?的从下仰视着他,却还是勉强笑了两?声,道:“是又如?何,怎么?沈宗主好?像很?震惊。”
沈忆寒道:“如?今修界玄门诸派,不过是一团散沙,早已不复当年,你若不如?此自寻死路,或许以你的机缘气运,他们也不能真的拿你怎么样,你仍能韬光养晦、潜心修行,‘恨’对你来说,难道就这样重要吗?”
“贺兰庭”嗤笑了一声,道:“你的语气真是高高在上啊,怎么,觉得?我执迷不悟、不知好?歹、而且还丧心病狂?沈宗主,无?怪你能与我那好?弟弟看对眼,你们俩可真是一样的人样让我讨厌的人,我不能恨、不该恨么?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他什么?就是那副好?像永远都漫不经心的样子。”
“似你们这样的人,什么都有,自然?什么都不在乎,才能漫不经心,他在昆吾剑派早早结丹的时候,我却要在长青剑宗给人当牛做马、才换来残损不全的炼气期第九、第十层的心法。”
“都说天道公允,然?而说这话的,却大都是受了天道优容,食利者言罢了,天道若真公允,我与他一母同胞所出,为何云燃不费寸功,便能做人人敬仰的登阳剑主,我费尽力?气,当年却连长青丹剑的皮毛也学不到?”
“就连我被逐出长青剑宗,九死一生?,险些丧命的时候,也能忽然?听闻他是如何在长青内谷大杀四方?,威震天下的,哈哈,简直如?雷贯耳。”
“沈宗主,若换你是我,难道你能不恨?”
沈忆寒听完,顿了顿,道:“你这话里并无逻辑联系,而且,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便告诉过我,人若总将自己?不幸的原因,归结于?旁人身?上,无?论这种归结是否正确,都只会在泥沼里越陷越深。”
两?人言语间,天空中云层间,已经是风咆电啸,雷光闪动。
修士的劫雷数量,一般依据大境界的不同逐步增多,并无?具体?的数字标准,从来都是境界越稳固、神?通越强者,雷劫越厉害骇人,而劫云酝酿越久,也就变相的说明劫云中劫雷的数量越多。
“贺兰庭”冷笑一声,道:“站着说话腰不疼罢了,何为幸运,何为不幸?你们的不幸不过是喝水塞了牙那般的小事,落在我身?上,你却又可知我这一千年是如?何过得?,泥淖便一定不好??我若不入泥淖,或许如?今连继续活在这世上都不能,你们所谓正道修士,整日说什么修身?养性、恨不得?餐风饮露,到头来也不过一样是黄土一捧,又有几人能飞升,还不是和魔修一样陨落在心魔雷劫之下,灰飞烟灭?”
沈忆寒想,大约在云烨眼里,沈絮天生?的经脉残碎,也是算不得?不幸的,在如?今的云烨眼里,又何尝不是自己?的不幸才是不幸,旁人的就不算呢?
但他不打算与云烨多费口舌了,只是默然?不言,冷冷的看着他。
云烨仍顶着贺兰庭的脸,似想到了什么极为快意的事一般,笑道:“都要陨落,早死晚死又有何区别?如?今死了倒好?,他若度过雷劫还活着,沈宗主,你猜今日过后,昆吾剑派还会不会认他这个登阳剑主?修界又还会不会认他这个云真人?哈哈哈哈……”
沈忆寒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是一把将“贺兰庭”翻了过去,在他背后左手上摩挲了一下,果然?贺兰庭左手手指看着分明干干净净,并未带任何东西,他却清楚的摸到了一枚戒指。
沈忆寒摸到这枚戒指的那一瞬间,“贺兰庭”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了。
他剧烈的挣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