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把黑夜染成白昼。试音时,乐队已经感受过这舞台的音响,咆哮的低音轰得地面都在颤抖,鼓点的律动仿佛拍在心脏的波涛。吉他的长鸣击穿双耳,震荡胸膛,冷炽差点被自己的琴声震毙台上。
但这效果不及正式演出的万分之一。
此刻一支工业金属乐队正在挥汗如雨,观众区掀起了海啸般的人浪,呼声遮蔽鼓声,几乎掀翻舞台。冷炽和耿京川近在咫尺,却听不见对方的声音。耳朵里灌满狂风暴雨,脚下如同地震,过电般的酥麻在皮肤上游行,他忍不住随人群高高跃起。
晃动的视野中,卫卫和巴音也在跳跃、尖叫,耿京川攥着拳头,随着强劲的节奏挥舞。没有人能平静到底,成千上万人在同一个频率共振,同一个时空沸腾。冷炽感到自我正在消失,又千万倍地融合,他感到自己被巨大的洪流抛上天空。
他的灵魂在高潮。
演出的细节他全无印象,只记得这股洪流带着他冲锋陷阵,所向披靡。
黑色的海浪翻滚,涌起无数漩涡,他们被琴声劈开,又奔腾着汇合。所有人都在高呼乐队的名字,声浪淹没了返送,像大地的脉搏。
耿京川在奔跑,舞台足够深,足够大,足够让他放肆地驰骋。他的声音高亢至极,眼中跳动着火光,比几百盏射灯更亮。
一切交流尽在默契中,巴音和卫卫稳托着节奏,冷炽和耿京川在狂飙。三面巨幕聚焦着两把吉他,没有人相信那是即兴合奏,旋律和节奏自如地切换,只需一个眼神。
冷炽从没尝试过这样放松地演奏,音符从手中自然地流淌,心中所想的同时,耳中就听到琴音。无形的力量带着他升腾,他的双脚仿佛离开了地面,如在云端。周围的人,事,物都在流转,摇晃,伴着律动的琴声。
灯光在旋转,如梵·高的《星夜》,光线像有形的线条,台下的人群变成彩色斑点,不停地闪烁。上台之前他没有喝酒,此刻却像酩酊大醉,如同被放逐在潜意识的洪流中。过去变得模糊而遥远,未来也不复存在,时间被消灭在当下。在无垠的时空中,他感受到无限的快乐
消弭了生命有限的恐惧,抹去了阶级、身份、性别……使一切冠于“人”之前的形容词都不复存在的,生命本身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