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是,谢谢您。”耿京川依然很客气。

“别犯倔,我这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盛和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用力拍了拍耿京川的后背这次他量力而行,没有强行搭肩。

他们又说了一番客套话,依依惜别。

耿京川再没有说话,直到他们赶到东北菜馆。他花了不少钱,点了一桌子肉菜。大伙撑得沟满壕平,饭菜还剩下不少,只好打包带走。

天气一暖,小区物业就撒了老鼠药。冷炽和耿京川走到楼下时,一只灰色的老鼠突然从绿化带窜出来,抽搐着倒在他们面前。

冷炽用脚尖踢了踢,老鼠挣扎了几下,眼看就要断气。他正要把它踢到路边,就看到绿化带的灌木丛边蹲着一只半大的三花猫,绿眼睛紧紧地盯着老鼠。冷炽哑然失笑,原来是自己破坏了它的美餐。

“不能吃啊这个,有毒。”

他指着老鼠,一路把它踢到垃圾桶旁,边踢边跟猫解释。猫咪愤怒地甩尾巴,呲着牙哈气,拒绝接受。

冷炽只好解开打包的饭菜,挑出一块肉多的酱脊骨,放在绿化带边缘:“试试这个,比耗子好吃。”

他怕猫挑食,又拆开一盒炖鸡,打算挑块鸡腿。在他挪开眼睛的瞬间,小猫像闪电一样冲过来,叼着肉骨头钻进灌木丛。

冷炽哭笑不得。

他望着猫消失的地方发了会儿呆,自言自语道:“咱不光有肉吃,还有多余的肉喂猫呢。”

耿京川的脸色终于和缓下来。冷炽回头时,刚好撞到他在笑,没等对方说话,他自己的脸先红了解气的话总是很幼稚。

“那当然。”耿京川不以为意,揽过他的肩膀,“这点出息还是有的。”

春寒料峭,两个人的衣服都不薄,他却觉得臂弯里一阵暖意,像搂着一团火,一颗太阳,烘得他浑身发热。

“哎,忘了。”

冷炽脖子一缩,溜出他的怀抱。他把打包袋塞给耿京川,从里面抽出一只多余的塑料袋,走到垃圾桶旁边,给死老鼠套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深处。

整个过程都在耿京川的注视下,他又有点不好意思:“那猫听不懂人话嘛。”

“你这人啊……”

耿京川又一次搂住他,像怕他逃走般紧紧地扣着。他们就以这种扭曲的姿势走进楼道,一路搂抱着回家。

冷炽不排斥和耿京川的身体接触,实际上,他很喜欢这种碰撞。一是因为天性的攻击欲需要在打闹中消解,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享受触碰身体的亲昵,它比做爱时的拥抱更让人安心,是纯粹的心灵慰藉。

意识到那件事之后,一切就变了味道。

他再也没法坦荡地搂着耿京川说自己喜欢他,开肉麻玩笑,看他尴尬的表情。他受不了自己做这些时的心虚。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同样的喜欢,混入欲望就变了味道?

耿京川还是那个耿京川,第一次见到,冷炽就喜欢上这个人。天长日久,这喜欢越来越深,他甚至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分开。就像家人有血脉相连,他们永远不会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