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低头不语。
现在这恭敬也只是因为少爷吩咐毕竟,少爷总是少爷,夫人只是夫人。宅院中恩断义绝、爱恨逆转的事,还少么?
*
三日后,玉霜回府。
同来的还有李师长。隋老爷带四姨娘在外,还没回,招待不了远客,于是三姨娘出面,林三在旁陪客。
四人凑了一桌麻将。
李崇是客,定了规则:“打南方麻将。”
林三一旁莫名,忽然很警惕玉姨娘是南方人。
杀千刀的李二,又来抢人!林三故意坐在隋和光与李崇间,结果好心办坏事夫人和杀千刀的二爷面对面坐了。
隋和光很自在地落座。
他最习惯的娱乐就是打牌,虽然牌技是出了名的烂。政府有人爱请他凑场,输了也不恼,反正下局能赢回去。
至于比大少地位低的,那可就有些遭殃了,要绞尽脑汁喂牌。
不管怎样,隋和光都很轻松。
他当然会算牌,但有什么必要呢?
天天盯着数看,眼睛都要吐了。隋和光爱在牌桌上放空,反正费脑的不是他。
牌局就是人情局,李崇和玉霜聊得有来有回,连训练驻军都不藏私:
“无非是抓射击、搞纪律,定个评级标准,谁满足,就加津贴。”
玉霜淡定:“还以为您会全用自己人。”
带兵打仗的事他不懂,本来该秉持原则,多听少说,但面对李崇,他愿意多胡说。
当过戏子,看眼色,识人心是老本事李崇看不起他。
这种看不起和最初的隋和光一样,是漠然、无视。正巧,玉霜虽然同他合作,内心同样也是厌烦军阀的。
李崇不急不缓闲扯:“我的人不也是以前带出来的?只要听话,我都用。”
也有不听话的,毙了几个人,就都听话了。李崇让军官滚出来示范射击,合格继续领兵,不合格降职,换评级高的士兵上。平时搭组训练,谁不把谁打得哭爹喊娘,就不准停。李崇笑:“这套训练的法子我用了十年,每年都有新体会。”
十年前,他与隋和光一同思考过训练改良,当年的想法落到实处,隋和光明白李崇的暗示你要是不离开军队,现在也该有机会壮志成真。
玉霜听出叙旧的意味,“您把人训乖了,小心为他人做嫁衣。”李崇迟早调离宁城,到时驻军由哪一系掌管,会不会反过来打李二爷,就很难说了。
这对话叫林三擦一把汗。然而李师长还真就不恼火:“宁城有我李家的人在,这嫁衣,做就做了。”
他打出一张牌,两只手同时伸出。玉霜与隋和光俱是一愣。
林三解释:“师长这是点杠了两家。”
李师长不赖账,当即抽出两张票子,飞过去,一人一张。
玉霜顺手给了隋和光,此时李崇飞出一张牌,“恰巧”撞到下家玉霜的手背。李崇眼神没有任何委婉,直直去望对家:“夫人今天还没开过口,李二想请教您,这嫁衣,我该不该做?”
玉霜码牌的动作一停。
林三眼中冒火。
隋和光顺理成章开口:“可以做,也可以不做,只要有钱,嫁娶随意。”
就在这时,玉霜甩出一张“财神”。他淡然一笑:“军中吃紧,我深感痛惜李司令,拿去用吧。”
白板只能自摸,打出来,其余人也不能碰。财神飞得巧,压在李崇的弃牌堆上,李崇弹开那张牌,“不急,钱是小事,人情才是大事。”话说着,他又打出去一张伍万。
玉霜轻飘飘道:“这局打完,您手上胡几万,我一定给您凑几万。”
牌摸到后面,谁看不出李崇在做万清?玉霜这是放话:胡几万的牌,他就给李崇几万大洋!
隋和光目光一动。
他摩挲麻将子,触手冰凉,脑海中局势渐明朗隋李合作,无非一方出钱,一方出力。玉霜不知从哪搞来巨款,跟李崇达成了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