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七石的强弓,在被彻底拉满的情况下,才可能达到这样的射程。
曹丕不禁咋舌。
那样的一张弓,又得长至何等境地?
可即便有人让曹军工匠制了这么一张匪夷所思的弓,这世间又岂会有人具那七石神力,能将它拉满不说,还令矢出雷霆,疾电正中那三面大纛呢?
见曹丕念念有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荀彧不由莞尔,并未干扰。
其实他并不似曹丕这般,为这究竟是否可行而烦恼不已。
相比起怀疑胡使之言是否可行,他更倾向于追踪这明显出自曹营工匠之手的箭矢、乃至于那必是二石以上的长弓的来历。
军中善射者本就不多,遑论能张二石以上弓者光是打造这张长弓,就需用优材良质,颇为名贵。
必不多见,便意味着一问便知。
他已于昨夜送出书信,既谢陈元龙荐子至,也为请身为广陵太守的对方代为追寻一二。
转而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竟比平日还寡言少语的虞临。
他讶然发现,虞临姿态端雅,长睫凝霜,看似专心致志、举动闲逸而缓慢地品着……茶羹?
这实在有些反常。
荀彧若有所思。
依他所知,子至素来习惯于只把玩茶盏以消磨时间,对茶羹本身,却几乎是碰也不碰的。
荀彧静静看着虞临喉结微微滚动,意昭着他已缓缓咽下那口茶羹后,才开口道:“闻伯侯所言,子至亦颇善兵器。不知子至认为那胡使之言,是否可信?”
冷不防被点名,虞临摩挲茶盏的手一顿,又定格半晌,才慢吞吞地抬起眼,看向荀彧。
曹丕这时也意识到虞临终于要开口说话了,不知不觉就放下了手中的箭矢,视线若有若无地抛了过来。
虞临神色冷淡,口吻亦疏离:“既是胡人,必是胡言乱语,多虚词滥说。临认为,其言语并不可信。”
曹丕闻言,心里认同,面上仍矜持地不做多余表情,只淡淡颔首。
可不正是神色迷乱,胡言乱语么!
荀彧但笑不语,眼里却多了些许探究的意味。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
子至并未似丕公子那般认定,‘于二百尺外射中大纛,是为无稽’。
不待荀彧细思,适才始终未曾与虞临说话的曹丕,忽轻咳一声,宛若不经意地攀谈道:“闻令君适才所言,虞君似也精熟武艺?”
得到解围,虞临倏然看向了曹丕,回答时却有点犹豫。
他心知自己最擅长的,自然还是废土时期的热兵器。
弓术只是因与他操作最多的射击类兵器基础原理相同,可以触类旁通,加上身体素质不错,才能做到一力降十会而已。
说到精熟……他自认是远不及这种程度的。
虞临考虑一阵后,才在曹丕的凝视下老实回答:“称不上精熟,只是够用。”
见丕公子的神情有些僵住,好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荀彧便微微笑着,代为补充道:“子至过谦了。依杜伯侯之言,若非子至剑术卓荦,此北归之行,断不会如此顺遂。”
曹丕的眼睛微微睁大,一眨不眨地端详起了虞临。
“伯侯谬赞,临不敢当。”
虞临神态放松,坦坦荡荡地任由这只幼崽沉默地打量自己。
见曹丕又陷入了微妙的情绪中,荀彧娴熟地引起了新的话题:“我闻丕公子亦善击剑,且阅师多矣,更曾从河南史阿?”
闻言,曹丕才收回了一直定格在虞临身上的视线,彻底抖擞了精神。
“正是!”
说到自己引以为豪的地方,曹丕即便仍努力在尊敬的荀令君面前保持谦虚姿态,少年的意气风发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
他眉尾飞扬,唇角欲作矜持,却不住上翘。
他面朝荀彧,口吻轻快道:“得随阿父从征之便,我得拜四方之师,方知剑法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