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豪富,虞临才略收了少许谢礼来补充所剩无几的路费:除那回之外,他都是不给对方开口答谢的机会、就已经自行离去了。

他欲望极低,多数情况下都能自给自足,需要用钱购买的东西很少。

和要重新安家落户、收拾满地疮痍的这些百姓相比,虞临自认并不缺什么。

等到许都后,要是能顺利入职,拿到米禄,就更不需要为金钱发愁了。

被虞临拒绝后,老者原本还想多劝几句,但被他那冷然气质摄住,既敬又畏地退下了。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虞临一件事。

他瞥了眼只带了单马轺车,车厢里放的却是继母棺木,自己只能步行的杜畿。

继而微微侧过头来,盯上了原属于那具无头尸首的马。

马在这种时候,自然是再珍贵不过的资源了:那些盗匪逃跑时生怕叫这邪门的杀神纠缠上,跑得一个比一个快,当然顾不上带走死去同伴的这匹马。

而不知为何,明明缰绳那一头没有任何牵制,它却一改先前四腿战战、焦躁欲狂的模样,一直怀有期待地矗在原地。

它不但不走,还拿蹄子有一下没一下刨地,偶尔低头假装啃啃地上那少得可怜的草芽。

在板车都只能靠人力去拉的情况下,当然不乏人眼馋这匹马。

他们当然不敢、也决计不会惦记救命恩人的战利品,但还是忍不住关注它。

便发现它装模作样地啃草的时候,还频繁侧过头,自以为隐蔽地偷睨虞君一眼。

当它的视线一不留神同虞临的对上时,却浑身都僵住了嘴里啃的那点草屑,都缓缓地从忘记闭上的嘴里掉了出去。

虞临倒没察觉到一匹马那尴尬又紧张的心情。

他想着,杜畿为崔钧之友,昔日又曾有一面之缘。

看在这点交情上,他便决定再给对方一点特殊待遇。

于是他走过去,将这匹态度温顺到不可思议的马牵上,又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递到了毫无准备的杜畿手里。

由于虞临那极其自然的态度,杜畿下意识地接过,才反应过来,赶紧推辞:“畿承虞君救命之恩,正耻于无可回报,岂能再受此贵重之馈?万望虞君收回。”

虞临言简意赅:“你骑便是。”

见对方还要啰嗦,虞临索性将伸手,就像提溜幼童一样,将根本不及反应的对方举到马背上按下。

再将缰绳重新往呆若木鸡的对方手里一塞,就大功告成,自行朝前走了。

恍惚间天旋地转、缓神后已在马上的杜畿:“……”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隐怀敬畏地闭上了。

果然先前那幕并非是他的错觉!

身/.下的马失望地从鼻腔里喷了口气,又很重地跺了跺蹄子,显然有所不满。

虞临此时还未走远。

他向这匹态度大变的马刚投来隐含疑惑的一眼,杜畿便明显感觉后者的身体明显一僵,脖子往下耷拉着,瞬间又变回乖巧老实的模样。

杜畿:“……”

在虞临有意放慢脚步的配合下,一行人如梦初醒,赶紧跟上。

为防止被搭话或感谢,虞临故意同人群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实际上,在亲眼目睹过他那绝群武力后,即便他那上半张面孔很是赏心悦目,才经盗匪之祸的人们也不会敢轻易接近气质冷凛的他。

他们的好奇心,全转寄到被对方另眼看待、之前俨然有着一定交情的杜畿身上了。

有一人适才面露若有所思,此时已经想起来了。

他几个快步,赶到马上的杜畿身边,压低声音询道:“敢问杜君,那位虞君……可是昔日名震襄阳,以侠释囚之虞子至?”

那日幕府守卫宛若不存,只得任由那一人一剑信步迈入,从容释囚之事,可谓轰动一时。

凡是住在襄阳一带的,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亲眼目睹那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