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类似经历的赵云仍然镇定。

他派去探查的友骑,很快在周边探得一些原属贼匪的寨子残痕,然无不人去寨空,只留触目惊心的斑斑血痕。

有人信誓旦旦:“若非遭了同类所噬,便是官兵出来剿匪了!”

这倒是一看即知。

见官府这般重视清匪之事,这行举家搬迁之人便心里安定许多。

赵云较为在意的,则是剿匪者那严谨仔细的程度。

资财自是彻底搬空,连一些作础的粗大木柱也未放过,皆被勤俭节约地用车挨个运走了。

最叫旁人捉摸不透的,还是明显原属那匪眷用的小片菜地:连半片菜叶亦未留存,且菜地中心有大片凹陷,应是看重了混入其中的沃土。

这一瞧便是子至的手笔。

赵云面上不显不说,心里早已忍俊不禁。

见赵将军同闻喜令相谈无间,很是亲密,众人不禁长舒了口气。

接下来发生的安排,更是让他们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若是叫闻喜人知晓他们这一路跌宕起伏的心境,必要皱着眉头嫌弃不已。

他们的贤君连自行来投的流民都一概收纳,更何况是友人特意带来的这批人?

虽然看起来呆呆木木、瘦骨嶙峋,但虞临并不嫌弃。

是多是少,总归都是友人心意。

他立即着人安顿目光呆滞的众人,尤其未忘叫人请来医工、未婴孩看诊。

见到王淑邓艾这两张熟悉面孔后,他还很自然地出声招呼了一句:“汝等亦至?甚善甚善。”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上一刻还看着冷静的妇人,下一刻就似被按中了某个开关,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虞临迅速错开眼。

为了掩饰自己不擅哄人的弱点,他主动伸手,抱起了小声唤着“贤、贤君”的邓艾,仔细掂量了一下小口吃幼崽的份量。

他蹙了蹙眉。

实在是太瘦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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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见过曹植等人、知晓身体健康的幼崽在此时该是什么状态后,虞临便越重视这些。

“饭否?”

邓艾愣愣地摇头:“尚、尚未。”

赶路艰遥,何来闲暇生火造饭?一日里能抽空吃上一餐就已不错了。

他将邓艾放回车上,顺手揉了那枯黄的头发一把。

紧接着,现下并不缺粮的闻喜令,爽快吩咐道:“先着人治餐。稍后再做造册,细算禀给。”

竟如此宽厚慷慨!

跪倒在地的众人难以置信,欢天喜地正要谢恩时,却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人高马大的赵将军,竟被那颜如琼瑰、粲若舜华的闻喜令拽得一个趔趄!

众人陷入沉默。

还不仅如此。

赵将军俨然是被一股无法抵挡的巨力生拉硬拽,竟是以足背朝下的狼狈状况,被生生被拖出好几丈远,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们呆呆地转了转眼珠子,将方才那诡奇一幕暂时抛却了脑后。

亏贤君威惠,也多亏了赵将军!

赵云的头脑,此刻则有些发昏。

只觉被好友看似轻松握着的那臂,似被铁匠以那铸铁钳钳住般死紧。

他试着挣了挣,竟是纹丝不动,只得放松力道,无奈顺从了。

……真不知子至这身神力从何而来。

虞临对此全然不察。

他还是头回有机会为好友接风洗尘,自然很是郑重。

先是亲自领着赵云入了官署大堂落座,又兴致勃勃地着人传膳。

赵云这才得暇喘了口气。

他犹豫片刻,道:“区区薄礼,还望子至笑纳。”

言罢,他小心谨慎地从怀中取出的一只小陶瓶。

还有礼物么?

虞临意外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