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阑脸上血迹未干，他捂着胸口，艰难地爬起来，震然地看着几乎奄奄一息的花陵，他喉结滑动，亦是困难道：“花陵……”

不是恨他的所作所为吗？为什么……

花陵睁开眼，先是侧着身呛咳出一淌鲜血，他没有在乎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反倒是第一时间盯着叶星阑手里的东西道：“拿到了么？”

叶星阑道：“嗯，拿到了，你先运功打坐，我为你疗伤……”

花陵皱着眉，他几乎是强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狼狈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却是步伐不稳。

叶星阑咽下嘴里的血，他朝着花陵追了过去，道：“和我一起回三清门吧，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滚”

“叶星阑，你该知道，我不是不想杀你，只是杀你对我没有好处，只会让师尊记恨我。”

花陵背对着叶星阑，他站在那里，没有回过头来看叶星阑一眼，可他声音很冷，像是还残余着之前被叶星阑戳破的恼羞成怒，又似乎是认了叶星阑对他的那番指责。

“我不会原谅你当年所做的事情，以后若是再见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叶星阑握紧了手里的东西，他道：“师兄，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但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花陵的身体因为听到某个称呼而微微一震，他在叶星阑的注视下抬起头，最后依旧是固执道：“去治好师尊的眼睛，还有别和他提起我。”

说完，花陵便迈着这不稳的步伐，背影萧瑟地离开了。

叶星阑微喘着气，苦涩混合着血腥味蔓延，他看着花陵离开，只觉得他们在此刻是一样的。

他们彼此深爱着一个人，此生都在追逐着这个人。

可是，他们都对那个人做下了错事。

这些错事并不会因为他们爱这个人，愿意为这个赴汤蹈火，付出生命就会消失。

越是深爱便越为自己做错的一切感到痛苦、内疚、后悔，这些将成为他们心口上一道总不会愈合的伤，会让他们痛苦，会腐烂，会发出臭味，令他们形如枯槁，直至某一天心如死灰，神魂俱灭。

可叶星阑却知道，虽然花陵将不杀他的原因归于不想让师尊伤心，可他刚刚挡伤的行为，到底还是有些同门情谊在。

小天地里，沈檀深的话还回想在耳边。

“以后记得喊花陵师兄，不要喊哥哥了。”

“为什么？”

“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哥哥了。”

可这一刻，叶星阑却觉得他的师尊说错了。

他在心里念道，师尊，师兄还是以前对我好的哥哥，他没变过。

那在桃花林里，总爱逗他开心，陪他玩雪，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他叫哥哥的青年，最后不惜生命危险，为他打走那些欺负他的人。

过往回忆涌上心头，带回了以往的种种温情。

“滚！都给我滚！你们再叫他一声傻子试试！”

花陵护着他，愤怒地挥着拳头，驱赶着那些欺负他的人，可花陵双目失明，吃不到什么好处，很快就落了下风，被揍得鼻青脸肿，被那些人推来推去，羞辱着。

“哈哈哈哈一个瞎子给一个傻子逞英雄！真是不自量力，今儿爷几个就教教你们，怎么孝敬你爷爷们！”

“打，给我狠狠打，臭瞎子，嘶，打人还很疼！去死吧！”

他那时还小，只会哭哭啼啼，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不……打、不……哥……呜唔……哥、哥哥……”

想要帮花陵，却直接被那些人一把推到在地，狠狠跌在了地上。

“……疼、别打哥哥……”

他一次次爬起，又被一次次推开，那些人戏谑地笑着，享受着欺凌他们的快乐。

“别动他！我要杀了你们！！！”

直到花陵抓住一个人，用力咬了掉了对方的耳朵。

“啊啊啊啊！！疯子！！我的耳朵！！”